一抹纤丽袅娜的玉色身影在荒凉的山径间迅速地穿行。

习习的谷风轻轻吹拂着,扬起她一片沾染着殷红血迹的翩翩衣袂。

这位有着绝色容颜的姑娘很显然的受了伤。

她身形匆匆的赶路,然其庄重沉稳的神情、雍容不凡的举止,突显这位姑娘不同于一般人的修养气质。

她走到一座古老而陈旧的破院落外,停下脚步。

“邵婆婆。”隔着一道残破不堪的旧篱笆门,那位姑娘轻声地呼叫。

不一会儿,那道破门咿呀一声的打开了,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苍老的妇人。

“小姐,您回来了。”老妇人出门迎接那个美人,衰颓的容颜是一惯漠然的神色;然而从她的动作和称呼,却可以明显的看出她对那位年轻姑娘的敬畏之情。

“嗯。”被称小姐的姑娘轻应一声。

这栋破屋显然就是这位艳美绝寰的姑娘的住所。

“小姐,您这!?”老妇人见到那位姑娘粗布衣衫上所沾染的血迹,不由得大吃一惊,惊惶之情溢于言表。

她连忙拉住那位姑娘手臂,仔细察看。

只见在那位姑娘纤细白皙的手臂上,蓦然刻划着两三道殷红的血痕,呈长条状的伤处还不断沁出鲜血。

“怎么会这样,小姐?”

相较于老婆婆的紧张,那位姑娘显得冷静异常;淡漠的神情仿佛不觉得自己受了伤似的。

“没什么,只是方才采葯的时候,不小心教枯枝给划伤了。”她轻描淡写的说,迳自走进那座残破不堪的院落。

这位姑娘就是方才受困于峭壁,为应君衡所救的那个人;但她却以寥寥的几句话,轻易抹煞掉不久前峭壁遇难的经过。

“您又跑去采葯?我不是说过,您要用葯材,就吩咐奴才一声,奴才到城里给您抓些来,为什么您又亲自到山里采?”邵婆婆有些不满的跟在她身后唠叨。

这位姑娘闻言,神情微微一变,眼中似乎闪过一抹黯然的情愫。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回答邵婆婆;继续往院中的破屋行去。

她来到房中,持起衣袖,随意抓来一条碎布,替仍微微渗出血丝的伤口包扎,态度轻忽至极。

邵婆婆跟进来见到这样的情况,连忙说道:“小姐,您这样做如何可以?奴才到城中替您请个大夫来处理伤口。”

她说着,便要转身出门而去。

“站住。”那位姑娘开口阻止了她。

“小姐?”

“不用去了。”她冷冷的说。

“可是您的伤不得不处理。”老婆婆仍执意到城里去。

“我说别去,就别去。”这位姑娘转过头来和她相对,神情漠然而冷淡。“你忘了城里那些人,是如何看待我们的吗?何苦去自取其辱。”

听见她这么说,婆婆显得有些迟疑;但她还是不死心地说道:“无论如何,奴才也要试试。”

“你…”那位姑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邵婆婆很快又开口,打断她的话…

“何况,我们的粮食吃完了,我也必须再拿些珠饰进城去换。”

她说完之后,不待那位姑娘开口,便匆匆地出门而去。

望着老婆婆远去的背影,那位姑娘眼中蓦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悲哀。

她静静地坐在房中,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悄悄溜进她脑海;等到她察觉自己又想起这些不愉快的回忆时,早已是泪痕满面。

她很快地拭去泪水,回复一脸淡漠的神情,静坐着等待老婆婆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老妇人回来了…自己一个人回来。

“没有人愿意来看诊,是不是?”那位姑娘平静异常地说,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已心里有数。

她早就明白,城里的人一向视她若鬼魁精怪,避之惟恐不及,谁愿意接近她?

“小姐…”

“别再说了,你下去休息吧。”她面无表情的挥退那个老婆婆。

邵婆婆又看了那位姑娘淡漠异常的神情一眼,叹息着离去。

那位姑娘依然沉静地坐着,纤柔秀丽的眉宇之间微微透露一段轻郁的愁思。

许多事情…是她无法决定的,但她的生命,却因此而背负上无尽的痛苦和罪恶。

她的生命,原就来自错误。

**

自从那一次邂逅之后,那名女子的倩影便一直萦绕在应君衡心中,而他夜夜遭受折磨的情况,则愈发严重。

他的形容越来越憔悴削瘦,整个祯王府因此而笼罩在一股愁云之下。

彦文、彦武二兄弟便不由分说地架着应君衡,往东郊去寻求帮助。

“真是的,连你们两个也信老道士的无稽之谈!

在前往东郊的路上,应君衡不以为然地说,似乎对此行不甚乐意。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倍受妖邪作祟之苦,身体甚为虚弱,却还是嘴硬得很;对于彦文、彦武硬是将他架到东郊的行为,相当不悦。

“宁可信其有嘛!君衡。”相貌俊美斯文的彦文微笑的说,对应君衡的奚落不以为杵。

“你们相信也就罢了,何必拉我走这一趟。”

“喂!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们可是为了你好那!”彦武不平地嚷声抗议。“真是狗咬吕洞宾。”

彦文和彦武二兄弟的年纪虽略小于应君衡,但因从小一起玩闹惯了,私底下说起话来倒也是没大没小的,毫无忌讳。

“喔,这么说是我不识好人心了?那可真感谢你们啊,两位大好人。”应君衡以充满讥讽的口吻说道。

“你…”坐在马上的彦武气得差点跳脚。

温雅的彦文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没关系,你现在尽管嘴硬没关系,等治好了你的症状,看你怎么谢我们!”彦武不服气地说道。

应君衡没有答腔,深凝的神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