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想了想,本有心尝一尝这绿袖做出来的“仙家饭菜”,但想到让这个刚化形的小丫鬟太劳累了也不好,就说:“今晚我使用避谷丹就可以了,你帮我烧水罢,等下我再去洗澡。”

可惜的是,画出来的小林佑并没能变活。

林佑微微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被逼出来的。”

“你看,地上的蚂蚁,断了肢体,甚至是身体断了半截,都拼命地挣扎着。这是为什么?它是在求生。哪怕是面临必死之局,这小小的蝼蚁,都不舍得放弃生命。因为它也知道,生命中,还有着太多太多美好的东西等着,如果放弃了生命,就是放弃了一切。

一个身患先天寒毒,十多年来,三天两头就要受着体内非人的痛苦的折磨,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柳采茵见状,手一挥,地面上就多了一张长达一丈二尺,宽达五尺的大桌子,两头微弯,纯以紫檀木铸就。上面并铺着一堆纸张。

那一次,林佑记一辈子。因为他被蜜蜂蛰了,导致他先天寒毒提前作。

柳采茵说着,手一晃,那支画魂笔笔端自行涌出一团墨液,饱存于笔端之中。她就随意挥洒,虚空泼墨,倾刻间,空气中就有着大量的墨汁凝聚,形成一只有点像秃鹫,又像长脖子野鸡的怪鸟。

柳采茵还没出声,那塔中就传来了之前那老者的声音:“呵呵,林佑小兄弟,你没想到吧?”

“不可以。”那声音道:“这两件法宝很容易相互起冲突。如果林佑小兄弟是修炼过的,自然可以轮番使用,但他没修炼过,两件法宝都只能在身上起被动作用,相互冲突起来,不仅抵抗精神冲击的作用大为削减,而且可能还会让两件当宝其中一件损坏。”

柳采茵指着那本玉书,道:“看到右下角那里显示的‘下一页’了吗?用手轻轻碰一下,上面的字迹就会变化。”

“茵儿,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了?”那老者呵呵笑着问道。

见到这一幕,任凭林佑心性坚定,也不禁愣住了。虽然之前泉碧说要给她画个丫鬟,他又见曾过俞清涟画龙成真,所以早就猜测出大概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亲眼看到,仍然觉得很是震憾。

她坐在一个画架面前,手执色盘,正以毛笔细细描绘着。看那画像,倒与她自己有着**分相似。

顿了顿,又问:“是因为刚才钻入脸额头里的那团白光吗?”

这时,俞清涟却道:“好了,坐稳了,我们快要到了。”

天地之间,仿佛倾刻间变得沉寂,但是,却有着淡淡的,薄薄的雾气不知从何处聚来,朝那墙上围拢过去,一下子就堆积成了厚厚的云气,将那墙上的龙,遮掩得若隐若现。

“有位先祖,就被人追杀了三千多里,若非有高人相救,你我都没有机会活到世上了。所以,你要行动前,须当先想好退路,免得日后娶了哪位仙子,惹得情敌或是她的家人不快,那也有办法避难。”

林佑略一沉吟,道:“若是后天调养出来的,倒是不好推测,但若是先天之气充足,天生就是阴阳五行平衡,而且调养得法,从小到大都是这般状态的,身体又没有缺陷,那倒是可以推测一二。

“不急不急。”林康神秘地笑了笑,道:“佑儿,为父先问你,我林家三十六代一脉单传而香火不绝,你认为,凭什么我林家能传承这么久?”

如此,劝说再三,将苏大山和苏伯劝走,林佑才与林康回到书房当中。

俞清涟听着,心神一动,喃喃道:“‘当有天地万物皆平等之觉悟,方得无上正得正觉之大智’……”随后问:“佑儿,你真觉得妖类与人类是平等的?”

“只不过,如此天才人物,都是数百年难得一遇,万年来也就区区数十人能有如此机缘,而且所谓入道,也都是以技艺寄托精神执凝,由此凝聚灵根,此后的修炼之法也是吸纳外物精神蕴养魂魄,所以这种办法对你也无效。”

林佑心中奇怪,道:“这两句话我听说过。”

遮天蔽日一般的高大,完全挡住了前面的天空、大地、一切的一切,让人完全笼罩在它的身影之下。抬头仰望,就如蝼蚁在仰望巨龙,在仰望冰封绝壁,只能叹息。

林佑听着,愣愣地张大了嘴巴,看看那山,又看看那水,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问道:“那姑姑你的意思是说,修道之人修炼,就是要吸收这些山水所蕴含的‘气势’来修炼,将这‘气势’当作魂魄的食物来‘吃掉’?!!”

“若是误创出吸纳生灵魂魄修行的邪法,更是一场大劫,所以,你还是不要随意向外传播为妙,更不可说与凡俗人听,以免惹来滔天大祸。”

此时,载着俞清涟和林佑的白云,突然停下来了,正好在几座透云而出的山峦之间。

林佑愣了愣,低头看看那团白云,又看看自己的脚。稍稍迟疑,便是一步踏出,落在云头上。

说到这里,林佑猛然跪下去:“姑姑,天地万物,但有灵性者,皆可修炼,皆能得道成仙。您说佑儿不适合修道,但却不是绝对不能修道,那便是仍有一丝希望,只要有一丝希望,佑儿就绝对不会放弃。否则,岂不是连一只猴子,一棵树,一块普通的石头都不如?”

那女子沉默了一下,打量了林佑一会,忽道:“佑儿,你也不必叫我神仙姐姐了。我姓俞,名清涟。道号也是清涟。你可以叫我一声姑姑。”

当然,这女子此时自然不清楚这点。只是很可惜地望着林佑。

那女子点点头,头也不回地道:“林掌柜,还有旁边二位,我动手时不便有人旁观,就劳烦你们先出去吧。”

这时,林康忍不住小声问道:“那……上仙,我们家佑儿他……”

透过木桶蒸腾而起的雾气,就见朦朦胧胧之间,看到一位美得不可思议,美得不似人间应有的绝色女子。

这暖气,越旋转便是越热,渐渐地,热气向全身四处扩散。

她身穿着素色绸制的深衣和氅袍,秀自然垂落,唯在末端以一根看似普通的浅色缎带随意束就。

此时,房里没有人说话,那中年男人,那老者,都是脸色凝重地望着那少年,看着桶中少年不断地打着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