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采茵见状,手一挥,地面上就多了一张长达一丈二尺,宽达五尺的大桌子,两头微弯,纯以紫檀木铸就。上面并铺着一堆纸张。
只听林佑道:“我是觉得我第一次做画,在心里蕴着意境,说不定能画得好点。正如书中所说,‘胸有成竹者,下笔如有神’。对了,师姐,我在心里如果想错了,用笔画出来,不会有危险吧?”
柳采茵说着,手一晃,那支画魂笔笔端自行涌出一团墨液,饱存于笔端之中。她就随意挥洒,虚空泼墨,倾刻间,空气中就有着大量的墨汁凝聚,形成一只有点像秃鹫,又像长脖子野鸡的怪鸟。
“我已经见过他了?那我怎么没印像?难道他会隐形?”林佑有些迷茫。
“不可以。”那声音道:“这两件法宝很容易相互起冲突。如果林佑小兄弟是修炼过的,自然可以轮番使用,但他没修炼过,两件法宝都只能在身上起被动作用,相互冲突起来,不仅抵抗精神冲击的作用大为削减,而且可能还会让两件当宝其中一件损坏。”
不知何来由,林佑突然想起了父亲给他的那个“使命”。
“茵儿,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了?”那老者呵呵笑着问道。
林佑略一沉吟,心道:“何不挂到书房当中?”
她坐在一个画架面前,手执色盘,正以毛笔细细描绘着。看那画像,倒与她自己有着**分相似。
不过,看向林佑的目光,已多了一丝丝怜惜之情与敬佩之意。
这时,俞清涟却道:“好了,坐稳了,我们快要到了。”
此时,笔毛处沾满了金色的墨汁,俞清涟就走到墙前,却是定定站着不动,闭着眼睛,似在心中酝酿着什么。
“有位先祖,就被人追杀了三千多里,若非有高人相救,你我都没有机会活到世上了。所以,你要行动前,须当先想好退路,免得日后娶了哪位仙子,惹得情敌或是她的家人不快,那也有办法避难。”
“所以,我们林家三十几代以前的祖先,就曾立下过祖训:‘凡我林家后人,体内先天寒毒一日未除尽,就必须想方设法娶到一位身体没有缺陷,体内先天之气足,天生阴阳五行平衡,且从小到大身体调养得法,又性情外柔内刚,坚强,毅力远常人的女子为妻。’
“不急不急。”林康神秘地笑了笑,道:“佑儿,为父先问你,我林家三十六代一脉单传而香火不绝,你认为,凭什么我林家能传承这么久?”
林康点点头。
俞清涟听着,心神一动,喃喃道:“‘当有天地万物皆平等之觉悟,方得无上正得正觉之大智’……”随后问:“佑儿,你真觉得妖类与人类是平等的?”
林佑听着,想了想,又问:“那还有没有第三种办法?”
林佑心中奇怪,道:“这两句话我听说过。”
俞清涟说着,右手缓缓抬起。
林佑听着,愣愣地张大了嘴巴,看看那山,又看看那水,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问道:“那姑姑你的意思是说,修道之人修炼,就是要吸收这些山水所蕴含的‘气势’来修炼,将这‘气势’当作魂魄的食物来‘吃掉’?!!”
“功法对魂魄的影响弱了,起不到修炼的作用。功法对魂魄的影响强了,就很容易导致魂魄受损,精神失常,从此疯疯颠颠,不明事理。甚至会因此而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此时,载着俞清涟和林佑的白云,突然停下来了,正好在几座透云而出的山峦之间。
随后,俞清涟随手将这洁白如雪的云朵给摘下,两手轻轻这么一揉,就抛到一旁地上,让它离地半尺悬浮着。
说到这里,林佑猛然跪下去:“姑姑,天地万物,但有灵性者,皆可修炼,皆能得道成仙。您说佑儿不适合修道,但却不是绝对不能修道,那便是仍有一丝希望,只要有一丝希望,佑儿就绝对不会放弃。否则,岂不是连一只猴子,一棵树,一块普通的石头都不如?”
“佑儿吗?进来吧。”一个如同天籁般动听,足以令人觉得余音绕耳三日不绝的声音传了出来。而后,就听房门吱呀一声,自行打开了。
当然,这女子此时自然不清楚这点。只是很可惜地望着林佑。
那女子讶然,问:“为什么?”
这时,林康忍不住小声问道:“那……上仙,我们家佑儿他……”
于是,再也静不下心修炼。根据感应一路寻来,终于在今晚,又见到了当年的恩人。
这暖气,越旋转便是越热,渐渐地,热气向全身四处扩散。
这一晚的风雪实在是大,走廊上都被雪覆盖了,风吹得身前的气死风灯不断地摇晃。天地漆黑一片,万物尽被黑暗笼罩,唯有身前那一盏光线暗淡的气死风灯,与雪面那隐隐反射的微光,指引着前进的道路。
此时,房里没有人说话,那中年男人,那老者,都是脸色凝重地望着那少年,看着桶中少年不断地打着冷颤。
难道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我再问:那,就算身上很痛很痛,也感觉不到吗?
“苏大哥就说:当然,肯定感觉不到。
“我当是心里就想了,人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不会痛了。那我如果死了,是不是身上先天寒毒作,我也不会再感觉到痛了呢?”
柳采茵听着,芳心一颤,泪水差点就要流出来了。
她没想到,林佑的童年,比她想象的,要更悲惨。
只听林佑又道:“后来,我回到家中,就很高兴地跟父亲说:父亲,我找到了一种办法,可以让我不用再受先天寒毒之苦了。就算先天寒毒作时再痛,我也不怕了。
“父亲就问我是什么办法……当时,我就说:‘如果我死了,就不会再感到痛苦,就不用再害怕先天寒毒的侵袭了。’
“那时,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时侯,父亲的脸色,好难看好难看,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那一次,是父亲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我……打了我一耳光之后,他就抱着我痛哭,最后……”
说到这里,林佑停了一下。
因为,当时林康对林佑不断地进行劝说,说死不是解决的办法,还说林佑负有为林家继香火的重任,没给林家留下子嗣之前,决不能死。只不过,林佑似乎并没有被完全说服,虽然嘴里答应了不要轻易寻死,但心中却想着:“反正每一个人迟早都会死的,只是早死晚死罢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多活着受苦呢?”心中就仍有一点想要尝试一下的想法,自然而然就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所以,林康就给林佑下跪了……只为求他不要寻死。
那一次,林佑记得清清楚楚,他永远永远,怎么都忘不了……
而后,他还在半夜,看到自己的父亲,偷偷爬地起来,跪在灵堂里,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偷偷地流泪,责怪自己没将林佑照顾好。还抱着林佑早已死去的母亲的牌位,说了很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