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跟着恩科莱一行人来此,一路上对他们的轻视鄙夷视若无睹,为的就是今日的酒会,做为爱酒之人,怎肯在如此盛会之时,被排斥在外。

原来飞行魔法远比普通魔法更加消耗魔力,就算是高阶法师,也不能长时间飞翔在空中,而且魔法师太过软弱的身体也使他们根本不能适应高空中的寒冷和强烈的风对身体的伤害。

东方好笑地抬起眉:“我不会。”那种东西有什么值得学会的。要杀人,他随便抬抬手,有时候甚至连手指都用不着动一下,就能至人于死地了,何必含一大堆绕舌咒再那种无趣的小火球。

同样的苗疆也有一些巫术,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这边办事台前,那个比较年轻的魔法师压低了声音在怒斥:“我已经完成了这么多任务了,为什么还是不允许晋级?”

“进来。”

做为主人,他或许不是最慷慨,最精明,最能干的,但对于自己信任的手下,却很宽容。他自己或许没什么本事,没多大主意,但对于能帮忙会出主意的手下,总是肯放手让他们去做,不加制肘,不加干涉。也因此,虽然很多人都奇怪,象艾伦这么能干稳重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这样一个不成器的主人,如果他肯去多多钻营,也许早就有很好的前途,但艾伦本身还是颇享受这种被信任,并事事可以放手而为的感觉的。

却不知东方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已经用一缕内力,游走过他全身的经脉,很轻松地确定,这些长相不同的人,身体构造,经脉运行,和以前世界的人并无任何不同之处,也就是说他所知的一切练武方式,同样能适合这个新世界中的人,而能够杀人伤人的武功技法,也同样对这些人有效。

一个护卫正和匪徒力拼,手里的剑却猛然一震,虎口一阵麻,眼睁睁看着剑飞出去了,接着传来一声惨叫,另一个正狂叫着追逐女人的匪徒正好被这一剑扎穿肚子。

对于这个新的世界,他虽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太多探索的**,从来都是他去让世界适应他,而不是自己来适应世界,所以懒散肆意的劲儿一作起来,也就不管世人怎么看,任那驴儿带着想去哪就去哪,也不投店,也不住宿,日过山川河流,城镇小村,夜看明月清风,天地寂寥。他反正可以辟谷,连吃饭的事都可以省了,小驴儿的草料问题,他都懒得理会,现驴子饿了,就下驴来,拍拍他,放他自己去找吃的,至于驴子会不会回来,他也懒得想。

仔细听路人的对话,越来越熟悉他们的语言,即使略有口音差异,也不能再影响他的理解。

然而,这时仍然什么也不知道的伊芙大叫了一声:“不要。”她张开了双臂,拦在东方面前,大声地喊:“你们不要伤害他,他只是个老人。”

东方轻轻吁了口气。啊。这个烦人地笨村姑终于要走了。这可真是件好事情啊。

他隐在村中,观察着村人,村人们的头和颜色都不相同,真个是五颜六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无所不有。而且大多身材高大粗壮,轮廊鲜明深刻,和中原人,苗人,东东瀛人全都不同。

“带些香菜来。”

他消失在人间。消失在世人地眼中。耳中。也曾踏遍名山大川。无数美好风景。他无心回头望一眼。也曾泛舟出大海。世外仙岛。东瀛异国。也不能令他有半点好奇。

一个区区子爵。挤在一堆达官显贵之间。本来就够黯淡无光了。偏还要丢这么大一个脸。年轻地子爵大人脸上擦地粉再厚也遮不住那铁青地色调了。忍不住就冲着东方瞪眼:“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还不快走!”

可惜啊,他很自然地把东方归为自己用钱请来的手下,可惜东方本人并无此自觉,以前同行,不过是图个方便罢了,什么时候需要接受别人的指手划脚了。东方只斜睨了他一眼,悠然捧酒畅饮,喝了一大口,眼神淡淡一扫那桌后少女:“这真是你酿的酒吗?”

少女手足无措,极之慌乱,愣了一会才答:“当然是。”

东方目光懒懒一扫整张桌子:“全是你亲手酿的?”

少女挺了挺背,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家族品酒会,每个人摆出的都必须是自己酿的酒。”

东方挑挑眉:“那我就奇怪了,这一张桌子上七八种酒,光是香气,就优劣不一,高低不等,同一个人,怎么可能酿出如此天差地别的酒来。”

他神色也不凶狠,语气也不严厉,然而不知为什么,少女就是不能控制地打哆嗦,勉强说:“你根本不懂酒,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哦!”东方微微扬眉,哈哈,敢说他不懂酒。

只是这徐徐扬眉的表情,就让少女奇怪得觉得脚软,如果不是这个时候,一堆贵人们再也耐不住性子,话找碴,少女觉得自己有可能吓得直接软倒在地上。

“本来就是不懂酒的人,还敢来参加品酒会,给我滚出去。”

“恩科莱子爵大人,如果你管不住你的手下,我们不介意帮你管一管。”

贵人们并不没有注意听东方和少女的对话,他们只是迫不及待地要借对东方的驱逐和打压,来表现他们对希雅的拥护,当然,顺便打击一下没有自知之明的恩科莱子爵也是一件乐事。

因为其他人的下属,都是很识趣,很懂回避的,所以整个花园里,除了解候爵府的下人,和展示亲酿美酒的少年男女们,就再没别的闲人了。就算是大贵人们,现这个不懂事的卑微之人,在他们挥手驱赶,出口喝骂之后,居然还站着不动时,也就只能降尊迂贵地亲自走过来赶人了。

说起来,这些子爵伯爵候爵贵族少爷们,还都自认有些拿得出手的本事的,这个早得了骑士封号,那个自命是个剑圣,还有人也会三两式不算太高明的魔法。除了恩科莱十分难堪,还站着呆外,其他人都迫不及待地想在最美丽的少女面前,表现他们的英武和能力。

当然,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觉得,打压欺凌一个老人来表现自己的勇武,有任何道德上的问题。

东方冷眼看着满身绸带袖花,假统统重重过肩,身上香粉擦得一层比一层厚,隔得老远味道就熏死人的所谓贵族们逼过来,心里简直都有些同情那个传说中被他们追求的大美女了。

好吧,就看看谁滚出去吧!

他慢条斯理把酒瓮放回桌子上,静静等着众人逼近过来。很好,很有趣,很久没有打人了!

然而,一个极温柔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们家族品酒会一向来欢迎所有爱酒之人参予,只要真心爱酒,就不会被驱赶离场,各位请尊重我们家族的传统。”

这个时候,即使是身为主人的侯爵大人话,一堆权贵人物也极有可能傲慢地不予理睬,但对美女的意见,如果不加尊重,就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尽管大家的勇者气魄必须靠欺凌一个没有背景的老人来尽情表现,但对于自己在美人面前的风度和礼仪,大家却是十分重视的。

一干正奋勇向前冲的贵人们纷纷止步,刚才的义愤容颜,铁青脸色转眼变成了献媚的笑颜。

“希雅小姐说的是,我们也不是想要赶谁离场,只是觉得这人根本不懂酒,却要不懂装懂,实在太无聊了。”

“是啊,本来我们只是嫌他冒范希雅小姐,即然小姐大量,不和他计较,我们也就不用理会他了。”

很好,你们不计较,可是我很想计较啊,太久没打人了,忽然间手脚都有些痒。

东方漫不经心地想着,漫不经心地一拂袖,黑色长袍的宽大袖子带起身后桌上好几样盛酒容器,跌到柔软的草地上,各种酒流了一地,酒香扑鼻而来。

东方心头一动,目光在桌后少女身上一凝,再闲闲一扫满园十几张桌子,桌上桌后的所有酒桶酒瓮酒壶酒杯,忽得笑了一笑,转了身,就这么又大袖飘飘地去了。

从头到尾,他没往那个传说中的美人处看一眼。

初时众人围在那美女身边,原也看不到人。现在,大家为他教训他,都走得比较散了,只要努力一点,就可以从众人身影的间隔缝隙里看到这一场热闹酒会的真正主角,然而,他实在没有半点兴趣。

他就这样飘飘然来,又飘飘然走,听得清身后又是一堆人在吵吵个不停。

“真是个粗人。小姐为他求情,他谢也不说一声就走,太无礼了。”

“是啊,还把酒搞得满地都是,到底是来品酒的,还是来捣乱的。”

“恩科莱子爵大人,你从哪找来这么一个空前绝后的魔法学徒的……”

叽叽喳喳的声音极无聊,不过,现在东方正为自己忽奇想的一个主意高兴着呢,暂时也就没空理会他们了。

他走得那么洒脱自在,身后的目光和非议,沾不上他半片衣角,他不会知道,在一众敌意侮辱轻视的目光中,有一双最美丽的眼睛正用极复杂的眸光,凝视着他的背影遥遥而去。又或者,纵然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不会让那远去的步伐,停驻哪怕短短的一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