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守看他一脸迷糊,不解,有股蠢萌蠢萌的感觉,而且长得还这般养眼,他难得耐着性子解释说:“我是说你的名字好听!听起来特别牛逼!就是很厉害的意思,很衬你!”他说完从头到脚的巡视一圈对方,现练武的人,身材就是正点!和自己的名字比起来,他从内到外确实酷呀,不过一听就是行走江湖的艺名,真名果然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

萧守被踹得一个趔趄从幻想中跌回现实,险险扶着手柄没有被踹井里去,他哀怨地泡好西瓜,揉着一直在经受重创和挫折的屁股,对于葡萄藤下抱着本书装模作样看得某人,萧守则投去了怨恨的眼神,愤愤然双眼满噙满泪水地进屋铺桌子搬凳子去了。

“我以后还会这样子?”萧守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他即将出口的话,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索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可午头疼欲裂的从桌子上爬起来,揉着酸痛的颈脖,看到桌子上放着两坛未开封的酒,试着喊了声:“萧守?”

跪坐在他旁边吹笛的少年,正是上次神经兮兮跑来向他道歉的琳琅,此时此刻的他,外表不似之前的乖张,淡雅的学子服令他看起来格外乖顺安静。

据萧守自己的推断,不出一年,所谓七小国,很快且一定会被五国分食而并,接着,五国会出现大的战争,单单西晋,萧守就现这个国家的君主野心绝对囊括了统一其余四国的念头,虽然沉迷于丹药和玩乐,但征兵和屯粮却一直在稳步进行中,他每次从兵道那边路过,都可以听到仿佛日夜不歇的震天响,其心昭昭,可见一斑。

萧守顿了顿道:“王爷可知晓千里镜?”

“今年的新院生就没有擅长羽球的?”梁栋冷着脸,边走边问。

萧妤的贴身侍女见次情节面不改色的递去一方温热的帕子给她净手,萧妤松开对他的挟制,待她擦完血迹后,抬抬眼皮,侍女立即接过帕子退入幔帐外候着。

他悲愤啊!

太子监国倒没引起什么躁动,因为近几年梁帝因为沉迷于丹药,身体大不如以前,常常是力不从心,早已渐渐有放权之势,国事交由几位王爷分别管理,其中有太子梁绪,二王梁瑜,分为两派,还有便是梁帝最喜爱的夏王梁齐,浪荡作风的梁齐,对于两派的人并没有多大威胁,中庸派的太子梁绪,则暗下拉拢梁齐。尧王梁瑜则不耻梁齐的作风,并无巴结之意,支持梁瑜的多为文臣,太子梁绪的舅舅是掌管军部的要臣,在这上面,占了上风,现在他主要是获取更多有力的支持,拉拢梁齐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霄王梁栋忌恨梁齐的唯一之处便是,同为长乐书院的学子,除了早已出学立业的大哥二哥,便是他梁齐位列监国之职,他梁栋比这个梁齐差了哪里?!只因他是帝后唯一的孩子,便被格外宠爱吗?

这不公平,早已在梁栋的心中根深蒂固,连带的,他对和梁齐越走越近的萧守都怀恨在心。

萧守抱着一坛酒,感慨自己已经变成了这长乐书院师长们专职跑腿的了。不过也对,这长乐里面,莫不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除了他还有谁更适合给老师们跑腿。

这次是给西苑的乐师买酒,因为挺喜欢他弹琴,萧守这酒呀倒也买的心甘情愿。他抱着酒,忍了一路,没忍住,偷偷嗅了嗅,酒香透过红绸捆着的坛口飘出,绵延悠长,果然好酒!倏忽间,有人出现在他面前,低着头的萧守下意识转了个身,躲过对方一击,那灵活的动作倒叫那人吃惊,第二拳跟着迎了上去。萧守抱着酒左躲右闪,拿眼看向那人。没有印象。

当一伙人慢悠悠走近时,萧守才现,正对自己紧追不舍,不是梁栋跟前的人还有谁。

梁栋看着萧守冷冷一瞥,冷酷的眼神让萧守小心肝噗通噗通,死到临头还敢乱看,这娃立马装柔弱跪在地上。

“王爷千岁。”打他的人扭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到梁栋跟前,只听一声响,萧守怀里的酒坛便碎了一地,酒香四溢,萧守暗叹,可惜了。

只是不知这霄王又什么神经,难道又和梁齐有关?

他努力做出忠厚老实的表情看向梁栋。

赵昌打着扇子,不时和旁边的粱瑕悄声聊几句。

萧守心里打着鼓也不敢再吱声。

久久后,萧守跪的腿麻,梁栋才迟迟开口,他表情一如既往的阴沉,走近萧守,慢慢弯下腰,捏起萧守的下巴,将他的脸慢慢抬起来左看右看,讽刺道:“五弟的口味是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他压低声音凑近萧守的耳边,“你是使了什么手段,叫我那向来心高气傲的五弟抛下府中如花美眷天天往你身边凑?嗯?”这话说得恶毒,暗示他做了些下三滥的不入流手段云云。

梁栋说完,松了手,想要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他的话虽然恶毒极尽讽刺,但自活在这个世界以来,早已习惯了冷言恶语的萧守并没出现受伤的神色,他被捏的下颚酸痛,梁栋松手之后,他动了动嘴巴。靠,老子这么嫩的皮肤,被你这么一捏,回去指不定就青紫一片了,心中虽然腹诽,但他脸上并无不满,而是恭恭敬敬的低下头,低低道:“王爷实在是冤枉小的了。”

梁栋淡淡道:“哦?”示意他说。

萧守感受到他的冷漠,哆嗦一下,随即痛哭流涕地抱住梁栋的腿说:“自从上次王爷警告过后,小的便有心远离他,但就是因为王爷提点我了,我这一躲,他就更来兴趣了,一有空就出现在小的的眼前,小的我什么也没做啊,我自己估计呢,他是知道了我协助王爷在羽球比赛上夺得头筹,想要从我这里给王爷下绊子!小的怎么会同意?为了王爷您,我就虚与委蛇的和他来来回回的拖了这么久,小的怕被他现,所以一直没有和您说,小的真的真的对王爷您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鉴!”编瞎话编的脸不红气不喘,卖夏王更是卖的其乐无穷,声情并茂地说完还用真挚无比挂着眼泪的明眸望向面无表情的梁栋,企图感动对方。

旁边的赵昌听的扇子也不打了,嘴角抽搐。

压着萧守的人早在梁栋捏他下巴时松了手,也是听的一愣一愣。

就在萧守以为逃过一劫时,面上有些松动的梁栋斜睨他一眼,用“你以为本王是那么好骗的吗?”的眼神,毫不犹豫准备抬脚踹在萧守身上,让他长个记性。萧守也做好了吃一痛,再顺势一滚,躺在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废柴状。但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当被忽然出现的梁齐单手拦腰扯起来飘飘渺渺地飞到房顶上时,诡异的感觉让他浑身僵硬,脑子当机,脚再次落到实处上才恢复过来,双手哆哆嗦嗦的抱住梁齐的腰,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扔了出去。

年纪不大的粱瑕跟在哥哥身后,本来正幸灾乐祸的看着地上狼狈的萧守,跟在他们身后的人,脸上也都极尽嘲笑讥讽。但看到突然出现的梁齐将人掳走,远远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时,瞬时鸦雀无声。

落空了的梁栋,暴怒,凶狠地瞪了眼梁齐旁边站着的萧守,萧守抱着梁齐的腰,跟只大白雕似的大喊冤枉:“王爷,你要相信小的青青白白,对你忠贞不二啊,我不是自愿上来的!”说完还用眼神示意,是他,是他,就是他,不管我的事儿。

好心来英雄救狗熊的梁齐闻言哭笑不得,不理会旁边没出息的某人,看向梁栋,微微勾唇,逸出声笑,不咸不淡说:“既然四哥明知道我感兴趣,还为难他,是对五弟我有什么意见吗?但说无妨。”从未正面起过冲突的两人,一个神色阴霾,另一个神色透着淡淡无关紧要的随性。

本来他只是因为梁齐和梁绪与梁瑜共同监国的事情而有气无处,才想起近来和梁齐走得越来越近不顾他警告的萧守,找他的麻烦撒撒气,没想到,梁齐竟然这么快就出现了……

瞥了眼他旁边的萧守,两人关系看来,并不像他口中所说的。

梁栋顾及太子梁绪的面子,朝堂内外此时正因为父上昏迷不醒而局势不稳人心惶惶,他不想在此时撕破脸,最终只是冷冷凝视了番后甩了甩广袖,转身离开。

萧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道完了,本来一脚踹完就没事了,这下向来不喜欢善罢甘休的霄王不找机会玩死自己就不是他了。

萧守一气之下,一掌拍在梁齐的胳膊上,怒道:“这下好了,这帐看来又要算在我身上了!”

他这一掌正好拍在梁齐受伤的胳膊上,梁齐嘶出一声看向他,萧守才想起来,想到他在宴会上救过自己,怒气悄无声息的没了,囧着脸,歉然地扶住梁齐的胳膊,换个语调重复,压低声音道:“这下……好了,这笔账,又要算在我身上了。”配上幽怨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梁齐被他两种语气逗的疼变作无奈,轻轻松松将他带离房檐,落于地面:“只要你以后还和我有所接触,我这位四哥怎会轻易对你善罢甘休。”萧守下意识抱紧他,被他出神入化的轻功嫉妒的狂。听到他说的,先是一呆,当下想通了,对哦,怎么可能和他没有接触,只要毒一日不解,便没有和他不接触的理由,解毒全靠这位舍身取义的仁兄,想到此,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早死晚死都得死,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卸轱辘,总有一条路可以走!

习惯了噩运来袭的萧守,忽然就释然了。

梁齐似乎还没释然,要笑不笑的打量着他,说:“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萧守悔不当初,但很快挤出一抹难看的笑,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打哈哈:“你在说什么?俺不懂。”这家伙耳朵尖过头了!

梁齐沉吟了下,阴测测道:“虚与委蛇……嗯?”

萧守动作顿住,弟呀,为了活命,我容易吗?你还和我计较这个?他贼头贼脑地左右看看,然后拍拍梁齐的肩膀,想起来还有急事,呵呵笑:“我得出去给师长买酒,再见!”自以为找到了完美借口,说完转身拔腿就跑,身轻那个如燕呀。

暂且算是逃过一劫。

太子梁绪从殿内出来,跟前伺候的内监在旁边亦步亦趋,走了远些后,悄声在梁绪的身旁说:“刚刚妤夫人的贴身侍女过来传信,说是叫您过去。”

梁绪蹙起眉头,虽有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温和道:“让她好好养伤,就说我过些日子自会去看她。”这种时候,怎么能给他人诟病的机会。

“诺。”内侍顿了顿,又谨慎道:“尧王那边,似乎有所行动。”

“在搜查刺客,是吗?”梁绪气定神闲的说出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