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守慢吞吞地从书架深处走出来,给他们两位倒了杯茶,被吵醒的阁长同样揉着沉甸甸的脑袋,瞪了一眼可午,接过了萧守的凉茶:“自己睡醒了,还扰别人清梦!果然莽夫也。”

出了百宝阁,途经闲庭院时,他注意到那棵出奇庞大繁盛的广玉兰老树下,围坐着一群人,他们穿着经过长乐书院改良的竹叶青色系的曲裾长衫广袖学子服,微风拂过,笛声悠扬,树上的白色花瓣飘散一地。或坐或立的一群人,有拿着酒杯浅饮,也有手捧书卷,更有甚者在一方小几上奋笔疾书,粗略一看,足有七八位的样子,每一位书生,样貌都极尽俊美,气质虽迥异,但个顶个举手抬足皆是风采,而斜靠在最中间仰头喝酒的人则更为出众,让人一时无法移开目光。剑眉星目之下的薄唇,在神情闲散抬眸移向他时,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吓得萧守的小心肝慌忙一抖,眼皮立时一垂。明明很干净的学子服愣是被这人穿出了正在醉吟坊寻欢作乐喝花酒的淫靡气质,据说夏王梁齐自十四岁封王建府起……府上便网罗收拢了不少姬妾娈童供他玩乐,各个容貌艳丽无双,看现在这个画面,估计在场的都和他有一腿。都有一腿还这么和谐,手段……不得了呀!

而玄幻是因为,根据十年间所见到的光怪6离的宝器,比如刚穿过来时很神奇的凝雪珠,还有他亲眼所见的成池国国宝——雪黎壶。

萧守自从带上这副水晶眼镜,顿觉世界在自己的眼中清晰了不少,尤其是晚上,而且,往常看人,五官在他眼里都是模模糊糊,美人都不大分得清楚,现在一切都改善了!他忙不迭回答:“好用,好用!”暗想,如果找的匠师技术再妙一些,效果应当会更好。

这时,正准备摇头的赵昌忽然想到了那个身体圆圆皮肤跟白面馒头似的家伙,他好像对羽球挺精通的样子,赵昌一想到他浑身的肥肉就有些不想去承认这家伙比自己还要精通羽球。

萧守内心默默道出一句“靠”,然后继续装鳖,等着这位同父异母心理变态地姐姐的下一波虐待,并作出胆颤心惊,惶恐不安的模样任她鱼肉,好似家常便饭,见怪不怪。

萧守想到自己都24岁了!长这么大连女朋友都没谈过!

“我以后还会这样子?”萧守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他即将出口的话,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索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梁齐搂紧了他,温柔无比地说:“上次你走的匆忙,本……,咳,我没有来得及和你说你身上所中的毒,春堇……”他把关于春堇的事情说完,萧守的小心肝早已拔凉拔凉,觉得被人兜头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他回过神现自己堂堂一个心理年龄差不多能当他爸了的人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屁孩这么抱着,说不上来的怪异,他绷着脸忍着疼挣脱出对方的怀抱,梁齐不想弄疼他,松开了手,闲闲支着脑袋看着他撅着屁股在地上摸索衣服的身影。

萧守自然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愤愤然穿上外衣,先把身体遮挡住,忍着酸疼套好凌乱的衣衫,这才腾出功夫眯着眼看向床上的人,

看不清,走近。

还是有些不清楚。

他索性走到床前看个仔仔细细,就差和对方来个头碰头了,当看清楚对方分外熟悉的样子时,萧守大吃一惊,颤抖着手指,抖了半天也没说出来点什么。

竟然是他,那个生活糜烂作风淫荡行事铺张的夏王……

还有比这更坑爹的吗?

梁齐欣赏够了他来回变换的表情,说:“你说得那个后妈带来的姐姐,就是妤夫人吧。”并不是在询问他。

萧守揉揉眼睛,再看,果然是他。听到他的话,并不想多提萧妤,他放下手指,耷拉着肩膀转过身去找眼镜。

梁齐起身,下床,挺拔精壮的身体在随意拴起来的衣服下隐隐可见,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帮找得有些费力的他把眼镜拿起来递过去。

感受到了他的友好和……体贴,萧守怔了怔,接过二饼,验证似的戴着眼镜又看了看梁齐的脸,确定是他。

纵使萧守心中有万千头小动物在狂奔,但他最后只是忍着后面火烧火燎般的疼,幽幽地叹了口气。

有种被这个世界打败的情绪在蔓延。

一个玲珑玉就把自己害成这样,萧妤那个贱人估计不得到玲珑玉的下落还会越演越烈,誓不罢休。

但如果说出来了,自己的命同样会丢。

从前只考虑减肥这件事情的萧守,第一次现,求生存好难呀。

因为身上的毒而糟透了的心的萧守对于这位不普通的兄台很纠结,他屡次救了自己没错,可是,因为救的方式,萧守甭提多别扭了,而且,多年被迫性冷淡的自己还被他给弄硬了。

情绪五味杂,什么都有……

梁齐穿好衣服,拿出一盒药递给萧守,语气温柔的让萧守不太习惯,他说:“你应该不太乐意我给你上药。”萧守下意识点头回应,自然不愿意。

“那么,下次,等着我来……救你。”最后两个字咬的很轻,看到萧守的脸比之前红了几分,又说:“我走了,小师弟。”萧守看着重新归于平静的房间,觉得自己跟做了一个梦一样,噩梦。

自力更生涂了药,第二天很坚强的扶着墙去上课了。

照例先去帮可午师长买豆花,路上他努力保持步伐,让别人看不出来异样。

买好了豆花和炸馍,炸馍就是油条,回来的路上,看到面对着墙壁似乎在睡觉的乞丐,浑身破破烂烂弥漫着臭味,跟前摆了一个破碗,萧守蹲在那里默默看着他,自己比他有差得了多少?同样靠别人接济。像个傻逼一样被那个女人捅了一刀又一刀却无能为力,现在又加了一条身中寒毒且无药可解,随时还会挂掉。其实自己比街边的乞丐更差才是,最起码他们的日子过的比自己舒心多了。

把身上剩下的铜板全部丢进去,萧守站起来,拎着豆花准备离开。

“给多了。”躺在那睡觉的乞丐忽然懒懒地出声。萧守停下动作,疑惑地看过去,乞丐此时正好翻了个身,可以看到破烂衣衫下麦色的肌肉,他躺平身子打了个哈欠,眼睛并没看萧守。

萧守以为自己听错,说:“什么?”

“这次的铜板比上次你赏给我的多了十枚。”萧守听到他的话,看向那个烂了一个口子的碗,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多了十个,遇到世外高人了这是?!他饶有兴趣地重新蹲下去,神秘兮兮地说了个关键字:“丐帮长老?”

平时过来买豆花,萧守都会给他扔枚钱币,这叫#随手解决路人温饱问题#。

萧守有一个小强就够呛了,再带回去一个,他也未必能养得起,只好心怀一丝愧疚的稍稍接济接济。

打完哈欠的乞丐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伸手把碗里的铜板全部揽进怀里,露出一口出乎意料的白牙,呲牙笑,慢慢说:“你疯了啊?”显然不明白他在说的丐帮长老是什么意思。

听到对方的回答,萧守有些失落,悻悻然地不再问,起身走了。

没疯,但离疯不远。

离开的他并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投掷在他身上,满脸污迹的脸上那抹双瞳内的神色,意味不明。

萧守并没有因为梁齐的话而心生绝望或者坐以待毙,他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查阅医书上面,只要是对他身上的毒有用的信息,他都会摘录下来,然后亲自尝试。

不过,身上的毒没见什么气色,倒是经常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状况连连,围观他找药材挖药材煎药的梁齐看着肿成个大白馍馍弥缝着一条缝隙看着自己的萧守,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

萧守对镜自照,别人是一秒钟变格格,自己是一秒钟从小胖子变成皮薄馅儿嫩的大胖子,操。

心情暴躁的萧守看着自己的□,怒:“笑你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