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见两人越行越近,连忙收敛心思迎了上去,也不管六皇子突然冷下来的脸,冲着琉璃笑眯眯地问:“小姐,可要摆膳?”

皇后行到门口,见香菊没有跟上,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只是她见太后闭目眼神,摆明了万事不想理,她微一咬唇,对香菊说:“还跪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跟上,莫饶了太后的清静!”

皇上听到这里,想笑又觉得有些不妥,轻咳一声,总算忍住了。他神色隐晦地看了看骆长轩,总觉得小六这话,是针对骆长轩去的,至于谁是骡子谁是马,这个不用问也知道。不过,就算将来小六跟长轩对上了,他也早死了,自有太子去烦心。

所以,皇后怎么能让骆小六手里有了权力呢?

骆小六喊完话,并不曾关闭门扉,他见骆长轩额头冒汗,嬉笑道:“长轩侄儿,你悠着点,这已经入了秋,你怎么热成这样?你莫着急,那贱婢很快就来。啊,前头本皇子说没说,她原先是莫离轩的人?咦,好像是说过了……”

只是,当琉璃对骆长轩见礼,骆长轩对着琉璃轻挑嘴角,准备说话的时候,骆小六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意味深长道:“长轩侄儿,琉璃的礼你也受的,也不怕折了你的福寿。”

也是从此之后,琉璃才知道六皇子只要怒极,双眼便会泛红。但这会她全然不惧,还忍不住轻笑,觉得骆小六孩子气,却原来,他是为了永远不能再知的事,气愤成这样子吗?

而这些,六皇子根本不在意,他只知道,若是骆长空的,自是好说,谁让骆长空不长脑子,几乎是一个眼神就上钩的主,前世都是枉死的。可骆长轩就不行,香菊怀孕的时候,还是莫离轩的人,他小小年纪勾搭莫离轩的人,是几个意思?!

皇后又不傻,如何听不懂香菊话里话外的暗示,她一愣,然后便心底发寒,顾不得看皇上的脸色,拍着桌子站起身:“你说清楚,什么叫本宫知道?!本宫可从未指使你混淆皇室血脉,休要血口喷人!”

古代就这点不好,什么姐姐妹妹总能扯到娥皇女英共事一夫那个层面上去,其实,她真是没这个意思,在沈府的时候,陈氏身边的丫鬟,琉璃都是以姐姐相称的,便是入了宫,对太后身边的人也是有礼有貌的,从不觉得掉架。

小六什么身份?他即便绝缘于帝位,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嫡系王爷,若他看不中别的庸脂俗粉自然是顺应天道,万事大吉,若他看上了哪个,难不成还要碍于懿旨忍着不成?沈清一生没有第二个女人,便是再有才干,私底下没少被人指指点点,被传惧内。他总不能让自己疼了一辈子的孩子,在自己死后也被人这般指指点点。

太后命人将香菊好好调查了一番,结果自然是差强人意,因香菊怀孕的时,是在莫离轩伺候的,所以太后对香菊腹中血脉并没有多大的怀疑,在太后心里,可没人敢在骆小六的地盘上,欺负他的人,所以,香菊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骆小六的。

琉璃活在现代之时,曾经流行过这么一段由打油诗改编来的话——我想谈一场光明正大的恋爱!我妈同意,我爸同意,你妈同意,你爸同意,我们的大伯二姑三妈四舅五婶六姨都同意!每天我们毫无顾忌的在一起!当我想你得时候,我爸妈会说:让她来咱家住几天呗!当你无聊时,你爸妈会自然的说:去给那臭小子打电话,让他带你出去玩去!

六皇子点了点头,语气里有些不屑:“嗯。不怪老二弃他不顾,他年纪不小了,可一直没长进,到死也没长进。”

不过,琉璃仔细想了想陈氏的话,又想了想香雪的抗拒,香草和香梅的愣怔,顿觉陈氏说的有理,这是古代,男人只要有本事,谁都可以三妻四妾,酒后乱性更是毫不稀奇,而被丫鬟爬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沈清一脸的苦笑,嘀咕道:“你也好意思说不敢掺和,你当日也是想到了这些,才为了琉璃顶撞太后。却不知因此险些被皇上治罪的是哪个?”

六皇子听到沈铭发问,不避讳地承认道:“的确没有,却是在坊间喝过。”

沈平苦笑:“除了你,我却有何人可说,再说,我便是说了,能有谁信?你放心,你二哥也不是嘴碎的人,不过,你们也太不小心了,这幸亏是我来了,若是下人来请……”

两人瞪了片刻,六皇子才轻笑出声,他俯身捏住了琉璃的下颌,柔声道:“璃儿,便是不猜,我也知道你不是顶不起,你是不想顶。你放心,你不愿意的事,我绝不会难为你,毕竟我重生便是为了你。”

只这游记毕竟是给小孩子看的东西,秋日易困,六皇子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他神色纠结地看了看琉璃的卧榻,最终轻叹一声,只将书往脸上一盖,遮住透进来的阳光,半伏在书桌上浅眠,像个倦极的孩子。

六皇子冷笑,计家能有什么助益?不过是蛀虫罢了。

琉璃看了看陈氏,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们了。”

此举虽有支开六皇子之嫌,但也算是正经地待客之道,沈铭乃是沈府长子,屈尊做个领路的小厮,已经很给六皇子面子了。可惜六皇子那思维不是正常人可以揣测的,他颇‘不识抬举’,不仅不放开琉璃,连声都懒得应了。

陈顺一愣,这才注意到琉璃以及站在她身边的少年,只一眼,他的心就微微颤抖起来,恍惚间只觉得见到了仙人——眼前的少女一身青翠,笑容明媚,眉眼如画,通身气派;少年一身淡紫,眉目如锋,贵气外漏,气势逼人。

六皇子闻言挑了挑眉,他相信琉璃,所以并不曾在莫弃阁安插人手,这是他第一次听闻香云养伤的内幕。不过,他只微一思忖,便知琉璃在气恼什么,无非就是气恼香云以身犯险不保重自己罢了!

琉璃说完便将手往后缩,可回应她的只是六皇子类似傲娇的一声‘哼’,以及越握越紧的手。琉璃努力了片刻,手都有些发麻了,可六皇子还没有松手的打算,她只得收了心思,任由六皇子握着,同时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像很多次一样,她这会也能感觉得到骆小六此刻的不安,可依然不明白骆小六为什么不安。

驾车的太监以及随车护卫听了这番话,面面相觑,害怕没有,倒是立时精神抖擞。原本他们就知道是护送官家小姐回府,毕竟有些官家小姐,偶尔也能有宿在宫里的荣幸。所以,对于被点这趟差事,虽谈不上玩忽职守,但心里也没怎么认真就是了。

原本见到琉璃的香云还是很高兴的,怎知笑容还没绽开就听到这‘噩耗’。她完全没有接收到琉璃的兴奋,愣了片刻,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未语泪先流:“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不要把奴婢送回府去。奴婢七岁就服侍小姐,奴婢舍不得小姐……”

琉璃见六皇子不说话,那种不妙的感觉越发浓烈了几分,她离开座位,压着六皇子的肩膀,急急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因香云一直想不明白琉璃为什么生气,所以一直被关着,对外只说是打坏了,在休养……这些日子,琉璃连见都没有见到香云,哪里知道香云是否还好,六皇子这么问,她也就这般应付罢了。

刘贵妃说完,好像又想到什么,她轻笑起来:“呵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难不成手下竟没有一个冤魂?如此说来,六皇子倒也是个可怜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琉璃,只盯着自己眼前的茶杯,话音落了,也不等琉璃开口就接着说:“李嬷嬷是我的陪嫁丫鬟,虽比不过你带进来的香云,但也是本宫从信宜伯府带进来的丫鬟,她为了本宫一直不曾有外嫁的心思,便是锦冗也是她帮着带起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琉璃看六皇子幸灾乐祸的样子,便知各宫主是如何拿到人名的,她只是想不明白如此出力不讨好的事,真不像是六皇子会干的。

琉璃只觉得耳边热乎乎的,大大的眼睛眨了好几眨,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没正形的骆小六调戏了!她再顾不得装样,一拍桌子说道:“你既然吃过了就退下!”

香雪连忙爬起来,什么话也不敢说,深一脚浅一脚地进去了。

好吧,小胖妞自觉有求于人,小嘴特甜,琉璃瞬间升级成沈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