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书塾里的先生也说杨三郎再读下去也不会有大作为,于是杨三郎最终自愿放弃继续读书的机会,把以后上京赶考的机会让给哥哥和弟弟们,辍学后开始随杨大柱兄弟出海学捕鱼,小半年来倒也学得有模有样、能给杨大柱打下手了。

“不许吃糖?这&h11p;&h11p;”小栓子一听不能吃糖、当下就犹豫了起来,好半响都没出言应下鱼儿的话。

于是小栓子这几句话成功的替他自己加了分,让鱼儿觉得他是个觉悟很高的好老公苗子,也正是因为这几句实实在在夸奖鱼儿的话、鱼儿决定正式把小栓子当成未来夫君的候选人,并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好好的改造小栓子,进最大的努力把小栓子培养成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

小栓子说着冲鱼儿举了举手中的糖,道:“说起来八娘子你还得感谢这包糖,它可算是间接救了你哦!没这包糖我也不一定会往海边走,不往海边走就不知道你被那几个坏小子欺负&h11p;&h11p;”

“嗯,就这样回复林氏吧!他们若是愿意等、而我们阿妹和他们家小栓子也确实有缘,那日后他们自然还是能成为夫妻,”杨大柱说着顿了顿,才接着把话说完:“但若是他们等不了、另外替小栓子订了亲,那也只能说这两个孩子没有缘分了。”

林氏这番话倒是说得十分诱人,且刘氏多少也知道鱼儿最近常常和小栓子混在一块儿,看那样子似乎两个孩子真的处得不错,小栓子眼下倒是很听鱼儿的话、事事也都让着鱼儿&h11p;&h11p;

说话间小栓子和鱼儿已来到了最里间,小栓子急急忙忙的把鱼儿引到了一张支着灰白色帐子的木床前,费力的蹲下胖乎乎的小身子、指着床底说道:“快,把你那掉了的门牙丢到床底下来,一定要丢准了哦!”

鱼儿帮刘氏收拾桌上的物事前,先小心翼翼的把自个儿落的那颗门牙包了起来,包好才动手帮刘氏收拾碗筷,一旁的刘氏见状笑呵呵的调侃了鱼儿一句:“还真怕没把牙扔好了,新牙会长得不整齐?”

小栓子的狡辩让鱼儿的怒火更旺,马上就改捶打为捏、誓要将小栓子的手臂捏出一片淤青来!且鱼儿捏小栓子的同时还不忘使出杀手锏:“以后你甭想从我这儿得到半点儿糖!连糖渣子我都不会分给你!哼!”

鱼儿一提练大字的事儿李二妞就来气,忍不住把鱼竿一丢、扁着小嘴可怜兮兮的抱怨道:“我阿母之所以让我练大字,还不是听你阿母说你天天夜里都练!鱼儿你就不能别这么勤快吗?”

鱼儿见一堆螃蟹争相“越狱”十分有趣,忍不住拿了根树枝儿伸进去拨弄、“调戏”它们,哪知鱼儿才把树枝伸进去,马上就有身形灵活的大螃蟹用钳子牢牢的钳住了树枝儿,企图夹*紧树枝好让鱼儿给带出鱼篓来。

“你啊&h11p;&h11p;”

只见鱼儿故意板起了脸,以认真的口吻对小栓子说道:“还真让你给猜对了!我才一把那包糖都给你、马上就后悔了,所以我才拉着二妞特意一路寻你寻到这儿来,想把糖讨一些回来&h11p;&h11p;”

这吕绣娘兴许是见鱼儿天资聪颖、一点都不逊于自己,把闽绣的基础技法教完后,竟然还生出了教鱼儿粤绣的兴趣来。而鱼儿能白白的学到两种不同的绣法,虽然暂时会有些难于消化、但还是咬牙应了下来,舍不得错过这个学四大名绣之一的粤绣的好机会。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偷窥的人算是揪出来了,不过虽然逮到了偷窥的人,但鱼儿和李二妞却没问出小栓子偷窥她们的动机和目的,最终二人只能一头雾水的回到了老槐树下,像往常一样做起了针线活来。

鱼儿本想上前寻了剪子便离去,但她才刚刚迈开腿而、就隐约见听到王婆子提到自个儿的名字,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鱼儿下意识的收住脚步躲到一旁的大草垛后,打算悄悄的听一听王婆子和吕绣娘究竟在说些什么&h11p;&h11p;

鱼儿同马四娘混熟了才知道,原来马四娘压根就不想嫁到城里去,是马二婶一心要让她学好本事当城里人的媳妇儿。这马四娘从小到大都是个没有主见的人,马二婶让她学女红她就学女红,让她读书识字她就读书识字,长到这么大所学所做之事,竟没有一样是马四娘自个儿主动提出来的。

李二妞一见鱼儿自信满满、当下就主动拉着她往马四娘那堆人那儿走去,一到她们几人跟前、就故意和鱼儿说道:“鱼儿,这颗老槐树下就数这儿最凉爽、又安静,我看我们就在这儿做活计吧,这儿没桂花和彩云那几个皮猴子吵闹,我才能安安心心的把我阿母交代的活计给做完。”

“听说马二婶专门叫了个人跟在吕绣娘身边,吃饭睡觉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就连吕绣娘上茅房、马二人派的那人也得在门口守着!马二婶眼下可是小心翼翼的防着吕绣娘、怕她偷了马家的一针半线。也不晓得在马家捞不到丁点好处,那吕绣娘还能不能一直干下去&h11p;&h11p;”

所以吕绣娘到最后,只能厚着脸皮自个儿挨家挨户的上门自荐,但此时她的名声已经败坏了,整个惠安城里都没人敢请她,毕竟谁也不愿意请个贼回家不是?

林货郎顿时一脸郁闷的看向鱼儿,而鱼儿则还以哀怨的目光,那目光摆明了是在传递“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干活、而是你这个老板给的工钱太少了”的意思,把林货郎看得差点吐血&h11p;&h11p;

鱼儿这一笑、整个气场便都破坏了,让她再也无法扮起脸来继续生气,加上刘氏刚刚说要拿番拿扁担打人的话儿,还是打动了鱼儿、让她的气消了一半,鱼儿也知道刘氏说的那个字虽然伤人,但那也算是无心之过,于是鱼儿最终还是彻底的消了气、原谅了刘氏的无心之言。

林货郎原以为这话准会把鱼儿吓跑,哪知鱼儿平时出来瞧热闹都是带着小九九来的,所以她早就把这两年来攒下的所有零花钱都装在贴身小荷包里,日日都随身携带。

马二婶为了显摆而把珠帘展开,正好让鱼儿能够有机会、近距离的瞧一瞧那副珠帘,鱼儿凑近一看才现这珠帘上的珠子,其实是一些细小经过雕刻、磨圆滑的核桃核,只是这些圆溜溜的核桃核被漆上了不同的颜色,所以看起来像彩色珍珠那般漂亮。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杨大郎一下学归来、鱼儿就挂着甜甜的笑容迎了上去,而杨大郎放下书笼、喝了口茶水后,就会抱着小鱼儿下船坐在沙滩上,伴着夕阳和海风,翻着一本《三字经》教鱼儿识字。待鱼儿识上一小段时日的字后,杨大郎就开始教鱼儿把这些字儿串起来,一小段、一小段的念。

而鱼儿眼下才五岁,杨四郎一粗枝大叶的小子、自然没把学女红和嫁人联系在一起!他觉得自家阿妹还小着呢,自家都还没疼够、哪能那么快送到别人家里去?

鱼儿这半真半假的话语顿时把刘氏给逗得打消,这一笑让她再也拒绝不了小鱼儿的哀求,于是只能一脸无奈的应许道:“好好好,既然我们阿妹想学,那阿母教你便是,反正你这孩子抓周时正是抓了一把彩线,阿母本就打算日后多费点心教你这些手上活计&h11p;&h11p;既然眼下你自个儿求着想学,那阿母现在就开始教你吧!”

年师傅的话让鱼儿三人飞快的回过神来,鱼儿生怕年师傅突然改变主意、或是再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法子来刁难杨六郎,所以她抢先答道:“愿意、愿意,我们愿意!”

年师傅一连说了一堆杂活、才停下来直直的看向杨六郎,问道:“这些杂活你可愿意替我都干了?”

“一炷香?”

果然这年师傅和杨大柱只闲聊了一会儿,杨六郎就拎着柴刀回到了屋里,擦着满头的汗水说道:“年师傅,屋后的柴木我已经都劈好了,是不是可以正式磕头拜师了?”

年师傅闻言俯冲鱼儿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道:“鱼儿你听到了吧?这回可不是师傅我故意要为难你六哥,是他自愿让我多考几回的,这可就怨不得我喽!”

杨大柱的追问年师傅却没给出答复,只一言不的看着鱼儿吃果子,似乎铁了心把杨大柱不冷不热的晾在一边,这让鱼儿见了心里不由暗暗的急了起来,边吃着果子边绞尽脑汁的想帮杨六郎一把的法子,哪知就在杨大柱和鱼儿都一时没有办法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六郎却出人意外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h11p;&h11p;

鱼儿故意冲着大开着的门说出那番话来,所以她的童言童语里面的年师傅一定也会听到,杨大柱见状心里一喜、立马顺着鱼儿的话往下说道:“阿妹说得对,这年师傅把门打开,就是邀请我们进去呢,我们赶紧进去找年师傅玩!”

没想到年师傅一听杨大柱这话,立马吹胡子瞪眼的骂了他一句:“你连走路都走不稳了,还逞强挑什么担子?!难道你想挑到最后爬着进城?”

一旁的杨二柱见方氏自个儿嘀嘀咕咕的抱怨着,神色隐约还带着一丝不满足和怨愤,这让他有些不悦的训了句:“眼下我们家的两个混小子都可以继续上学堂读书,你的心愿大哥、大嫂也都满足了,你还有什么不满?那两个混小子能继续读下去你就该知足了,你管大哥减了谁下来做什么?”

其实这鱼儿还真是冤枉了杨六郎,人们常说“当局者迷”,眼下杨六郎不正是那“当局者”吗?更何况杨六郎眼下可是要选今后一辈子要走的路,他年仅九岁能说出先前那几个看法就已经算不错了,鱼儿要他立马就慧眼识物的选中编竹制品这门手艺,未免有些太过苛求了&h11p;&h11p;

杨六郎这番话让鱼儿听了差点就想拍掌称赞,这杨六郎还真是个既机灵又实在的小子啊!懂得“扎扎实实的学一技之长”这个最实在的道理!

“嗯,我们当爹娘的不就只盼着孩子长大后日子能过得舒心?若是我硬把不爱读书的六郎送回学堂,那岂不是故意要让他以后的日子过得不舒心吗?”

杨七娘的牺牲让杨六郎瞬间长大了许多,同时也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更让他想像杨七娘那样为家里做点什么,所以当杨六郎得知父母为了束脩而犯愁,他便生出了放弃读书早早的去学一门手艺、将来好能早些挣钱补贴家用的念头。

方氏这番嘀咕让鱼儿听了心里十分恼火,听方氏这话,似乎非得自己得病夭折了,她们二房才算没吃大亏?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娃娃能吃多少精米?

“还真叫你这笨人给说对了!你说大房有四个小子在学堂读书,而我们二房却只有两个小子在学堂读书,可这束脩却是大家伙儿一起出的&h11p;&h11p;你说这事儿谁吃了亏?”

杨大郎顿了顿,才接着把话说完:“我们看家里的米和鸡蛋都已经没剩多少了,所以才一直不敢把交束脩一事说出口,想着缓几日再说。”

“这就要看施主您的诚意了&h11p;&h1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