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急的李二妞见状气得边跺脚、边指着小胖子那胖乎乎的背影喊道:“小胖子!我和鱼儿都还没问完话呢,你跑什么跑?!”

既然吕绣娘主动开口说不要任何好处,鱼儿虽然心中对她的反常举动大为不解,但这事儿鱼儿答应了也没任何损失,因此鱼儿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把这样的好事往外推了,于是便大大方方的应下此事、并同吕绣娘道了谢。

鱼儿先是毫不客气的大笑了一声,随后故意没心没肺的插了句话:“哟,原来四娘送给二妞的那方帕子,还能当保护费使呢!二妞,要不要我也给你送点保护费啊?”

“不行,我若是不提醒你,回头你阿母可是连我都会一起埋怨上。”鱼儿一脸正色的说道。

吕绣娘手上有契书在手、马二婶想赶人就得赔钱,这赔钱的买卖马二婶自然是不愿意做了,所以马二婶当场就闭了嘴不再提将吕绣娘撵走之事,且还担心她这样一闹、吕绣娘往后不会用心教马四娘女红了。

哪知管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把吕绣娘的胆子养得越来越大,最后竟胆大到偷了白府里成匹的好料子到外头布行换钱!吕绣娘是看那匹料子十分罕见、价值不菲,才会利用去库房取针线活计的机会,悄悄的偷了去。

林货郎这话是想让鱼儿安安心心的同自己继续合作,但却也让鱼儿从中看出了自己的劳动成果的价值,且这十五文钱虽然不多、但却让鱼儿心里美美的乐了一把‐‐‐这可是鱼儿穿越到北宋后、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赚的第一桶金啊!

鱼儿只气鼓鼓的说了这么一句、就闭紧了嘴不愿再多说了,任凭杨大柱怎么哄她也不肯再开口说话,只抱着杨大柱的脖子、让自己背对着刘氏。

而知道鱼儿为何站着不走后,林货郎便笑着说道:“可不是嘛,那些彩色的珠子都是你婶子一个个串上去的,串那些珠子可是费了好几日的功夫呢!”

眼下林货郎的肩上悬空扛着一根竹扁担,身前摆着两只特制的大竹筐,竹筐里盛满各式各样的小物事,有孩子们最喜欢的纸糊灯笼,有一些从富贵人家管家那儿淘来的二手货,还有一些半旧不新的衣裳和麦饼、麦芽糖等小吃食。

鱼儿一张小嘴儿、就伶俐的说了一大堆话儿,这些话儿很快就把杨大郎忽悠得晕头转向,下意识的说了句:“阿妹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有点&1sqo;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rsqo;的意思&h11p;&h11p;”

头一个现鱼儿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是下学归来的杨四郎,杨四郎一向很疼幺妹,所以一见鱼儿闷闷不乐的趴在小窗户上,他也就不急着跑去村子里玩了,搁下书笼后就把鱼儿抱在怀里。

鱼儿见刘氏高兴忙趁热打铁的再补了句:“鱼儿想让阿爹高兴,阿母您教鱼儿缝这个吧!鱼儿想学,学会了便可以给阿爹、阿母和哥哥们做新衣裳了!”

原来年师傅先前不愿收杨六郎为徒弟,乃是认为杨六郎只想学艺、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也因杨六郎父母俱在、合家欢乐,认为杨六郎达不到他想收的徒弟的要求。

“说得好!”

杨大柱三人赶到年师傅家里时年师傅正巧在屋后劈柴,一见杨大柱来了便知道这杨六郎是练成了,于是年师傅顺手就把柴刀递给了杨六郎,而杨六郎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走到年师傅先前站的位置,摆好那圆柱形的柴木就熟练的劈了起来。

“真的?”

“六小子,这屋里竹子编制的物事可有不下十样,你就拿一样最小的竹拂来说,未免有些太过牵强吧?这竹拂你看起来倒是真的对它的做法十分熟悉,就是不知这屋里的其他物事你还能再拣个出来说不?”

杨大柱边点头附和边介绍道:“没错,这是我家排行第六的小子,您可以唤他六郎。”

“是啊,我们鱼儿可是我们家的开心果,有谁见了我们小鱼儿会不乐呵呵呢?”

杨大柱这脚一崴、不得已只得暂且把肩膀上的担子卸下来,自己揉捏了一会儿脚脖子、就硬是咬牙重新把担子挑了起来,为了那一整担的鱼不白白浪费、而强忍住脚上传来的钻心疼痛挑着满满一担鱼继续赶路。

刘氏见杨大郎看都不看自己满是失望的脸一眼,最终实在是忍不住了、还是主动伸手扯住杨大郎,讪笑着拿话哄他:“大郎,二郎和五郎能够继续上学堂读书,婶娘我心里自是十分高兴,不过婶娘却想多嘴问一句‐‐‐你阿爹、阿娘是如何处理此事的?是最终想了法子把束脩凑齐了,还是不得已减了人头?”

杨六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那经常到我们村里卖小玩意儿的货郎就有卖这种草编的雀儿,他还曾经当着我们几个顽童的面现编了一回,他编的时候孩儿看得仔细,事后闲来无事便自个儿找了几根稻草学着编了起来,没想到倒是真的学会了、编出来的雀儿也算像模像样。”

刘氏一催促,杨大柱就开口说道:“六郎你可以去城里寻一些诸如米行、布行等铺子当学徒,从跑堂的小伙计做起,慢慢的跟着老掌柜学如何做买卖,等学会了今后赚够了钱银、便可自个儿开间铺子做小本买卖,这一种学徒只要为人机灵和勤快些,在铺子里的日子倒不会太难过。”

杨大柱只答了一个字就怏怏的住了嘴,刘氏见状气哼哼的替他把接下去的话说完:“还不是你口中那些身份卑微的商人!就连那些学了一、两样手艺傍身,开间小铺子做小本买卖的货郎儿,恐怕日子都过得比我们这些&1sqo;身份尊贵&rsqo;的农民、渔民要好!更别说那些富商家里还有成群的下人伺候着,什么事儿都不必自个儿亲自动手!”

杨大柱想来想去还是不愿让哪个儿子辍学,所以他打算再和刘氏商量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法子,他也不想呆在气愤压抑的船舱里,所以说完该说的话他就背着手踱出了船舱。

方氏的想法这刘氏越想心里越恼火,横在心里的那份委屈让她索性把脸一沉、同方氏算起了账来:“我们是一家人哪有算得这般清楚的?要算也是分家后再算吧?再说了,若是真要用弟妹这样的法子来算账,那这逢年过节往各自亲戚家送的礼儿,岂不是你们二房占了便宜?”

方氏一抱怨,杨二柱才记起自家的两个小子功课的确不如大房的四个小子,也终于知道方氏为何会埋怨他了‐‐‐若真的按功课好坏来进行淘汰,那被淘汰的那个孩子还真非他那两个儿子之一莫属。

杨家几兄弟低低的应了声:“嗯。”

被放在围椅里的鱼儿好奇的看着王道婆的举动,同时心里暗暗猜想莫非刘氏嫌自家木船停靠的风水不好,所以才会请道婆来看看风水、挪挪位置,一点都没想到自己才是刘氏请道婆来的根源&h11p;&h11p;

刘氏听了马上唬着脸跟着训了句:“逗什么逗?逗哭了你给哄去?”

杨沫沫不知何为“拜七娘”,所以一路上都竖着小耳朵仔细听刘氏和方氏的交谈,最后才弄明白所谓“拜七娘”乃是闽南一带特有的风俗,这一风俗中的“七娘”也被闽南人称作七娘妈,是闽南一带所有小儿共同的“娘”,也是一位受闽南人尊崇的神明。

不过当杨大柱抱着杨沫沫来同这些近亲好友见礼时,他们都会根据当地小儿初见长辈的习俗,用一挂白线拴上几个铜钱,边说着些吉利的话儿、边把那栓了铜钱的白线套在杨沫沫的脖子上。杨沫沫听着大家伙儿谈论了半天,才知道杨家近亲好友的这个举动是当地的风俗习惯,当地人称它为“挂线”,是一种给小儿送祝福的举动。

其实不仅仅是杨七娘爱吃水煮鸡蛋,穷人家的孩子吃蛋吃的少、大多都对蛋十分垂涎,杨七娘知道这两个鸡蛋是因她即将离家才能有机会吃到,但她还是大方的把其中一个放到了几位哥哥的面前,用稚嫩的童声说道:“这一个给哥哥们吃,哥哥们吃了一定能把书读得更好。”

所以即使柳氏已把童养媳的好处诚恳的说了出来,并且这柳氏看起来也像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杨家一把,但杨沫沫还是立刻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嚎啕大哭。

柳氏一说起两个儿子的亲事就皱起了眉,逗起杨沫沫来也就心不在焉了,刘氏则感同身受的感叹了句:“我们这当娘的烦的都是一样的事儿,我除了操心那四个小子的亲事外,还得操心两个闺女今后嫁得好不好,嫁了后会不会在婆家受苦,要操的心比王嫂子你多多了&h11p;&h11p;”

刘氏听了十分不解,问道:“就算我们把七娘卖去给人家当奴婢,那也是七娘一人入了贱籍,和大郎他们何干?”

丁牙侩闻言起身凑到了刘氏的耳边,压低嗓音说道:“我这儿倒是有一个好法子&h11p;&h11p;”

这家里人口少的兴许能多撑上一阵,可杨家上上下下加起来有十几口人,老本自是消耗得比别人家快,加上以往刘氏不会才端这么一小碗米来磨,所以丁牙侩马上就对刘氏说的话深信不疑,心里也认定杨家眼下定是已穷得揭不开锅了。

这童谣杨沫沫小时候就听外婆唱过,只是她不知道原来早在北宋就有这样的童谣,听着刘氏用熟悉的闽南乡音唱着有故乡味道的儿歌,杨沫沫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的合着拍子和刘氏一起唱了起来,一直唱到她们在田间里寻到了杨大柱&h11p;&h11p;

眼下没有大人在场,杨沫沫也顾不得在这群小p孩面前装婴儿了,听了杨大郎的话后她马上使劲的点了点头,同时双眼迸射出热切的期望来。

杨家在6地上没有房屋,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亩薄田,平日里这一大家子都一起生活在新、旧两艘渔船上,以船为家、吃住都在船上。一到深夜杨家兄弟就把较新的一艘渔船开出去捕鱼,剩下的一大家子便都挤在另外一艘旧渔船上睡觉,白天杨大柱没有出海时,两家便各住一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