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让我给阿姐送药。”邵瑾说着望了眼一旁的侍婢茱萸,茱萸极有眼色的将手里的托盘递了上去。雪鸢上前接下那碗汤药搁在炕桌上,邵珩瞧着碗里那深褐色的汤汁胃里阵阵作呕,面露难色。

用罢了早膳,岑栩便要起身回御书房,太皇太后见了难免斥责道:“浔阳难得被哀家接进宫里,陛下也别只顾着政事,在一起说说话并无什么不妥。”

原本眼眸低垂的乔第闻声抬头看向邵珩,心中思索:浔阳……这莫不是长公主和邵丞相的女儿浔阳郡主吧?是了,如此美貌的女子不是长公主那等国色天香之人所生,又会是谁?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摇了摇头,大白天的怎么又想到岑栩那家伙了。湛大哥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如何会有相似?定是她最近夜里见岑栩次数太多,有些魔怔了。

岑杨见此略一挑眉,但笑不语。

岑栩一脸认真的望着她:“你上次说你去过西北,可是真的?”

邵瑾从书架前挑完了书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微微一愣,随即先唤了声“湛大哥”,接着才跟着唤了邵安和邵珩。

可据她所知,新帝登基不过一载,后宫尚无一人,这里面住着的又会是哪门子的娘娘呢?说是宫女还差不多。

但真的不是她矫情,她这两日每每想起上一世,印象最深的便是喝药,如今几乎闻不得药味儿,昨日勉强喝了那药,结果尽数吐了出来,那种滋味儿她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邵珩仍旧未敢抬头,只是屈膝行了礼:“见过大将军。”

乔第谦逊地笑了笑:“郡主过奖了,比之师父,我却连她老人家的三分都不及呢。”

邵瑾从书架前挑完了书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微微一愣,随即先唤了声“湛大哥”,接着才跟着唤了邵安和邵珩。

这么一想,他竟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乔第被宫女们抬着路过潮汐阁,她下意识望了望格外森严的朱红色大门,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那地方,想来藏着先帝和安福长公主不少的回忆吧。

岑栩登基之后,将兵权交付在他的手上,朝野上下无不忌惮他这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几分。

此时的邵珩已经有些拿捏不准了,昨晚上发生的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若说是梦,又未免太过真实;可若说是真的,她如今又回到丞相府是怎么回事?何况,她乃相府嫡女,夜晚身体若是跑出去只怕早就被丫鬟们发现了,还是做梦的可能性更大些。

暴云霆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前方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方才他去宫里和陛下聊了几句,明显觉得他并没有前世的记忆。

见他不说话,整张脸阴沉到可怕,邵珩下意识的出声唤他:“陛……陛下。”因为被压着,她的声音有些粗沉,带着一丝娇喘擦过他的耳畔。

“母后……”小岑栩趴在妇人的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的声音因为高烧的缘故有些嘶哑,听得邵敬霆很是心疼,禁不住对着一旁的邵安和佟湛呵斥:“特意嘱咐了你们今日出府要好生照料着她,竟还出了这样的岔子,你们二人谁也脱不了干系。”

佟湛望着跟前只及自己胸口的小姑娘,薄薄的唇瓣微扬,眉宇间透着温柔,却没有说话。他素来不是个多话的,邵珩自然也不计较。

因为没有任何可以解决这份诡异的法子,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无间了。

邵珩觉得今晚的岑栩有些奇怪,又见他一直趴在自己身上没有要起来的打算,只得再次出声提醒着:“陛下,你,你该起来了。”

“……我们被子,是需要修炼一万年才能幻化成人的,所以老身现在资历尚浅,恐怕不能如陛下所愿了。”邵珩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邵珩有些小纠结地戳着手指,心中想着若她的猜测都是真的,她要不要再把自己搞生病了,这样就不用再看到岑栩那家伙了。

邵珩回过神来,回想着方才哥哥的话不由脸上微烫,嘴上却道:“我瞧的是我哥哥害什么臊,湛大哥都还没说什么呢。”

邵珩瞪他一眼:“二哥可莫要小瞧了我,往日是我不肯学,如今只要用了心哪有成不了的?只是,不知道乔姑娘肯不肯收我为徒呢?”

只这么一个字,乔第已经确定了说话人的身份:辛和帝,岑栩。

太皇太后今日着了一件酱红色的八仙捧寿团纹袍子,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心挂了一条翠绿色的水晶玉,端庄矜贵,气度不凡。如今虽已上了年纪,但凭着那端正的五官,也猜得到年轻时定然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邵瑢嘟嘟小嘴儿,很是紧张地解释:“阿瑢不会忘了三姐姐的,三姐姐这样好。”她有些婴儿肥,小脸微微嘟起时粉粉嫩嫩的,睫毛又比旁人的长,微微颤动之间可爱极了。

瞧着二哥那怜悯的眼神,邵珩颇为无奈地唏嘘道:“我这几日想了又想,母亲也是为了我好,她一心希望我们能成材,自然难免严苛了些。如今母亲虽说不再逼我,可我却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该自此发奋一些,不求别的,多识字才能更加知礼不是?”

岑栩略微蹙眉:“连幻化人形都不会?那你倒真是条没用的被子了。”岑栩压根儿不相信这蠢笨的被子已经活了一千年,就更不必说一万年能修炼人形这种鬼话了。

邵珩咬着牙,笑的如沐春风:“不算太苦,阿姐既然吃了药,阿瑾只管放心就好。”

岑栩果然没听出来,只淡淡“嗯”了一声未再言语。倒是岑杨冲邵珩温润淡笑着点了点头:“郡主不必多礼。”

邵珩闻此一惊,回过神来再去环顾四周,原来自己竟是在马车上睡着了。

岑栩闻言好似得了救星一般,脸上难得有了笑意:“快请皇兄进来。”

瞧着那一盘的水晶丸,邵珩的眼睛都亮了,又忍不住抱着太皇太后的腰娇娇地道谢:“谢谢太皇太后。”

说好了派人盯着邵璃不让她做什么手脚的,若非阿瑢及时发现,那书信都要到了邵珊的手中了。这次入宫据说邵珊也在女官之列,若她和邵璃串通一气,潜入御书房里怎么办?

邵珩入了乔府,国公夫人郭氏对她极为热情,陪着她又是吃茶又是用点心的,这不由让邵珩想到了上一世她为乔第,在郭氏跟前小心翼翼讨生活的样子,禁不住便想说一句: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虽然只六颗,但邵珩保存的极好,一直在冰块儿里埋着,如今还冰透透、水盈盈的,邵安见了眼前一亮:“果然是好东西,太皇太后最是疼你,可真是羡煞旁人了。”

这康顺自岑栩离宫镇守西北便一直侍奉在他身边,自一年前那场宫变之后陛下时常噩梦缠身,他自然知情。陛下,也是个可怜的。

在那面镜子里,她看到自己上一世原本就是邵丞相府里的浔阳郡主,十四岁那年夏天她因病去世,长公主痛心疾首之下请了得道高僧为她超度。

见她坐在那里不动弹,雪鸢急道:“郡主快走吧,金嬷嬷的轿子已经在咱们府门口等着了,郡主快跟奴婢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至于乔箬,虽然脸上也带刻意讨好的笑意,但邵珩看得明白,她心情好似并不佳,眉宇之间透着愁容。若她猜想不错,乔箬这会子这般便是为了谭萝佳的死伤心呢。

后来,她的灵魂机缘巧合之下辗转入了乔第体内,和真正的乔第共用了那具身体。后来真正的乔第死了,她的灵魂才又回到三年前,重新到了自己最初的身体里,再次做了邵珩。

她心仪的那个人,是自己。

邵珩呆呆地望着那轻轻摇曳的幔帐,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岑栩今晚怎么这么奇怪?一会儿问她是不是去过西北,又问她是不是认识他,莫非他在找什么人?

邵珩路上将手里那两颗荔枝给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由舔了舔红滟滟的樱唇,心中感叹着做邵珩真好。这水晶丸不愧是荔枝之王,比寻常的荔枝香甜百倍不止呢。

邵珩听到此话甚是不解,旋即抬头望着母亲:“为什么,百姓们都说他是好官啊。”他记得上一世谭家倒台,百姓们也是埋怨天子残暴的。如今母亲为什么又说谭尚书是罪有应得,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众人不知道的内情吗?

后来,她的灵魂机缘巧合之下辗转入了乔第体内,和真正的乔第共用了那具身体。后来真正的乔第死了,她的灵魂才又回到三年前,重新到了自己最初的身体里,再次做了邵珩。

康顺还有些不放心,略微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辛和帝:“陛下确定不用唤了太医来瞧吗?”

邵珩有些意外:“湛大哥不爱吃荔枝吗?这水晶丸很好吃的,不信你尝尝。”

到了御书房门口,门外守着的康顺笑脸迎了上来:“浔阳郡主,您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

邵珩有些意外:“湛大哥不爱吃荔枝吗?这水晶丸很好吃的,不信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