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珩说:“偶尔出去玩一玩散散心多好,整天闷在家里会闷坏的。再说了,阿瑾这么聪明,猜字谜最拿手了,当然要出去见识见识了,对不对?”

邵珩应声捻了块糕点吃着,早膳时爹娘都闷闷不乐的,全家人都没吃上几口。她转而问朱雀:“湛大哥还没消息吗?”

“湛大哥……”她呢喃了一句,下意识将手顺着他的脸颊轻抚着,眉宇间透着温柔。

长公主略微有些惊讶:“我只当你真不着急儿女的亲事呢。”

佟嬷嬷闻此吓得扯住长公主的衣角祈求:“公主,奴婢当时鬼迷心窍了才会酿成今日这般大祸,奴婢知错了,求公主原谅奴婢这一次吧。阿湛不能认祖归宗的。”

长公主瞪了邵安一眼:“莫要欺负你妹妹。”

“你现在知道是要命的事了,那你白天还敢拿湿毛巾给我擦?你怎么不怕我被你给弄死了?”她反驳道。

“那你说说看。”岑栩状似随意地拿茶盅小呷了一口。

入了御书房,邵珩坚决不去内殿,所以便只是在前殿的一张罗汉椅上坐下来。

她不由有些害怕了。

“是吗?”太皇太后颇有些意外,她记得这个孙子素来是不喜欢那样的热闹的。

“入宫?”邵珩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到了。昨日岑栩刚说让她进宫,今儿个宫里便来了消息。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

邵珩听得有些惊愕:“你……你没有再去找过她吗?”他这是放弃了?

乔第没有再转过身看他,只催促道:“这里乃小女闺阁之地,将军逗留太久恐惹人非议,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而且,他把自己当被子没有错,总不至于觉得他梦中的女子也是她吧?

“娘,我出去透透气。”邵珩对着长公主道。

安王见他举止怪怪的,找了个由头随他出了安和堂。

“是啊,襄阳郡主小小年纪便才情了得,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啊?不愧是邵丞相和长公主的千金呢。”

她记得上一世乔第是和岑栩没什么交集的,莫非她这一重生,很多事情都变了样?

岑栩望了眼榻上的蚕丝被,眸中晦暗复杂,默了一会儿方道:“朕不困,你下去吧。”

邵珩忙住了嘴,再不敢多言,乖乖闭了眼睛睡觉。看来这种事,娘是不会告诉她真相的。不过也足以说明,岑栩没有骗她。

醒来的时候长公主已经走了,肚子稍微好些了,她难得可以坐起来一会儿。朱雀端了蜜枣姜茶过来:“郡主再喝些暖暖肚子,省的一会儿再痛了。”

七岁那年,蛮夷来袭,我不过献了一条退敌之策,便让父皇对我多加防范,恐我在他有生之年谋朝篡位。第二年,他便封我为肃王镇守西北,远离长安。

佟湛看着她,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我瞧瞧。”邵珊说着起身走至邵珩身旁,将她手里的珠钗拿起来看了看,对着老夫人道,“祖母,珊儿的确送给二妹妹一支珠钗,和这个外形虽有相似,却不是这支。”

长公主对着邵老夫人屈膝施了一礼:“给母亲请安。”邵珩和邵瑾也并肩上前行叩拜之礼:“给祖母请安。”

邵珩嗤笑他:“就你知道饿,湛大哥、三哥还有阿瑾还没说什么呢。”

岑栩此时的气场冷冽中透出一丝杀机,康顺脊背一凉,整个人吓得站在那里不敢吭声。舜王却好似没看到他那吃人的表情一般,大摇大摆地从榻上下来,见他认认真真地在叠那条被子不由嗤笑:“好小子,做了皇帝本王连你的被子都盖不得了。”

他温和地说着,拿起一旁的冰蚕丝夏凉薄衾为她盖上,自己也随之躺了下去。

康顺回过神来,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忙不迭地点头应下来。

太皇太后这才发觉自己说得多了,不由笑着摆摆手:“行了行了,哀家不说了,说了这一会子,哀家倒觉得饿了,银嬷嬷去让人传膳吧。”

邵珩呆愣片刻,只当岑栩是魔怔了:“认识啊,你不是当今天子,辛和帝岑栩吗?我自然认得。”

彼时宫女们已经摆好了桌椅,太皇太后笑着招呼:“行了,都是自家人,哪那么多规矩,大家都坐吧,难得这般热热闹闹地吃顿饭。”

邵珩听着这话,不由便想到了今日去乔府时,听乔第说起暴云霆掉落玉佩被她捡到,又拿水晶丸感谢她的事情,再加上他方才那莫名的眼神,只觉得心上一慌。

“先生?”朱雀困惑地望望周围,不由笑了,“这青天白日的,郡主怎么做梦了?”

乔第笑了笑:“不过是我给自己取得贱名罢了,黄芩是一种生命力极为顽强的草药,民间有人管它叫‘死不了’。我早产而生,自幼体弱,素日里汤药不断,保不齐哪日便丢了性命,这才给自己取了黄芩做小名。”

可乔第那样一个温婉善良、才华横溢的女子,自己都不知何时起了心思,情愫也在不知不觉中越蔓越深。

太皇太后正说着,外面的太监进来禀报:“皇上,太后,安王殿下来了。”

“我和你不一样!”邵安打断他,“若我遇到自己心仪之人,考个功名又算什么?倒是你,为了浔阳做这点牺牲你都办不到吗?若果真如此,那你也的确配不上她!”

雪鸢道:“郡主别理她,都是她那一张嘴惹的祸,谁知道她又偷偷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阖该给她些苦头吃。”

岑栩原本就是诈她一诈,如今见她这般恐惧反倒松了口气,这被子不会功夫不会妖术,如今还有怕水的软肋被他捏在手里,倒也不必怕她惹是生非了。

因为这次邵珩打喷嚏的幅度有些大,连带着被子都又跟着抖了几下。岑栩方才还因为康顺的话有些怀疑自己当真出了毛病,可这下却坚定了自己所看到的,这被子果真有问题!

康顺应声去倒了茶水递上去,看到岑栩满头的汗又忙拿了巾帕过来:“陛下出这么多汗,脸色也不好,可是又做噩梦了?”

邵瑢一听眼睛都亮了:“哇,我最爱吃这个了!”

邵瑾还小,但关心起人来也如同个小大人一般,眉心微微蹙着,似是很为她发愁的模样。邵珩瞧着,心里便稍稍畅了些,轻轻点头:“也好,谢谢阿瑾。”

出了百味居,邵珩因为吃的撑了不愿坐马车,大家便都陪着她消食,一起走着回家去。

到了文渊阁,“小书呆”邵瑾一声不吭的钻进了书堆里,认真挑拣起来。邵珩也跟着书架上的分类来到棋谱旁找着看,佟湛一直跟在她身后。只有邵安百无聊赖,独自一人坐在边上吃茶。

从蒲凝院出来,三个人便又一同去蘅莱阁找邵瑾。

邵珩躺在龙榻上,透过烛光望向书案前的男人。其实岑栩生的极好,起码在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他绝对是个中翘楚。鬓若刀裁,面如刀刻,剑眉星目,认真批阅奏折时眉宇间微微蹙起,让人瞧着竟有种想要上前为其抚平的冲动。

雪鸢见了慌忙上前扶住她:“郡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长公主心里一阵失落,她有两儿两女,只这个女儿最是粘人,也最会讨她欢心。平日看到她都是大老远的往她怀里钻,如今却一动不动的,倒显得生分了。

比起做一条被子,她更愿意做邵珩,做被全长安城的少女们艳羡嫉妒的对象。

紧接着,先帝驾崩,传位于雁王岑桁。

安王倒是没有反对:“旁处的热闹咱们也看过了,去里面瞧瞧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