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瞪了邵安一眼:“莫要欺负你妹妹。”

“那也要净一下啊!”邵珩有些急了,他不会就这样不管她吧,怎么可以这样啊?

“那你说说看。”岑栩状似随意地拿茶盅小呷了一口。

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岑栩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去取活血化瘀膏来。”言罢,拽着邵珩便往御书房里进。

她不由有些害怕了。

岑栩不留痕迹地瞥了眼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邵珩,拿着金嬷嬷奉上来的茶盅呷了一口:“今日朝中无甚要事,所以便提前过来了。”

“入宫?”邵珩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到了。昨日岑栩刚说让她进宫,今儿个宫里便来了消息。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

“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岑栩阖着双目,将怀里的被子抱在怀里。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看上去似是也没有睡好。

乔第没有再转过身看他,只催促道:“这里乃小女闺阁之地,将军逗留太久恐惹人非议,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邵珩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双眸里透着一丝犹疑,良久之后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娘,我出去透透气。”邵珩对着长公主道。

他不由闭了眼睛认真分辨,可由于离得太远,他没得到任何收获。

“是啊,襄阳郡主小小年纪便才情了得,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啊?不愧是邵丞相和长公主的千金呢。”

岑栩却反驳道:“不可能如此简单,那个梦那般真实,怎么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梦境?”

岑栩望了眼榻上的蚕丝被,眸中晦暗复杂,默了一会儿方道:“朕不困,你下去吧。”

邵珩想了想,困惑自己许久的问题还是说了出来:“娘,陛下到底为什么八岁就被派往西北?我听人说西北荒芜,根本不是好地方,先皇派陛下去那里,不是等于变相杀他了吗?还有你之前说雁王谋逆,先皇很是生气,临终前把皇位传给陛下,是这样吗?”

醒来的时候长公主已经走了,肚子稍微好些了,她难得可以坐起来一会儿。朱雀端了蜜枣姜茶过来:“郡主再喝些暖暖肚子,省的一会儿再痛了。”

岑栩不说话,他也不敢放肆,虽有心劝慰几句也没那胆量,只得犹豫着退了出去。

佟湛看着她,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邵珩拿着瞧了瞧,确实是上次她养病期间邵瑢去看她,她随手送给她的。

长公主对着邵老夫人屈膝施了一礼:“给母亲请安。”邵珩和邵瑾也并肩上前行叩拜之礼:“给祖母请安。”

邵安嗤笑着看向邵珩:“小丫头可别得意,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岑栩此时的气场冷冽中透出一丝杀机,康顺脊背一凉,整个人吓得站在那里不敢吭声。舜王却好似没看到他那吃人的表情一般,大摇大摆地从榻上下来,见他认认真真地在叠那条被子不由嗤笑:“好小子,做了皇帝本王连你的被子都盖不得了。”

岑栩听的脸色一变,有些难以置信,话语中却又夹杂一丝欣喜:“梦里?你也是在梦里吗?”如果她当真是梦里去过西北,那他认为她就是梦中那个女子的猜想准确无疑了吧?

康顺回过神来,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忙不迭地点头应下来。

太皇太后闻言笑着摸了摸她背上披散下来的头发,目光望向满园的姹紫嫣红,似在回忆什么:“你外祖父为国捐躯,你外祖母同他夫妻情深,也随之去了。你母亲孤苦无依,自幼便被哀家接近皇宫养在膝下,哀家没有女儿,她便同哀家的女儿没什么两样。如今轮到你,哀家自然也拿你当亲孙女儿看的,直想着若哪一日你能嫁到这宫里来,哀家也能时时见到。”

邵珩呆愣片刻,只当岑栩是魔怔了:“认识啊,你不是当今天子,辛和帝岑栩吗?我自然认得。”

安王因为身体不便,便只是坐在轮椅上对着太皇太后抱拳问安。

邵珩听着这话,不由便想到了今日去乔府时,听乔第说起暴云霆掉落玉佩被她捡到,又拿水晶丸感谢她的事情,再加上他方才那莫名的眼神,只觉得心上一慌。

邵珩狐疑着拿镜子去看,看到最后却整个人都呆住了。这记忆……怎么跟她脑海中的记忆不太一样?

乔第笑了笑:“不过是我给自己取得贱名罢了,黄芩是一种生命力极为顽强的草药,民间有人管它叫‘死不了’。我早产而生,自幼体弱,素日里汤药不断,保不齐哪日便丢了性命,这才给自己取了黄芩做小名。”

后来回府逼问之下他才知道,乔箬竟在新婚当晚在合衾酒里下了催情之物。本就是洞房花烛夜,却还放这样的东西,当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太皇太后正说着,外面的太监进来禀报:“皇上,太后,安王殿下来了。”

佟湛神色变了变,垂下来的拳头握紧了些许:“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我和浔阳……并不般配。”

雪鸢道:“郡主别理她,都是她那一张嘴惹的祸,谁知道她又偷偷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阖该给她些苦头吃。”

邵珩借机谄媚的笑:“是了是了,我当真什么都不会,就是一条会说话的小被子而已,连动都不能动肯定对陛下也不会有什么威胁了对吧?所以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就当我不存在。”

因为这次邵珩打喷嚏的幅度有些大,连带着被子都又跟着抖了几下。岑栩方才还因为康顺的话有些怀疑自己当真出了毛病,可这下却坚定了自己所看到的,这被子果真有问题!

然而,这一切岑栩并不知情。

邵瑢一听眼睛都亮了:“哇,我最爱吃这个了!”

邵珩越想越觉得害怕,下意识抱住了床沿坐着的长公主:“娘,我害怕。”

出了百味居,邵珩因为吃的撑了不愿坐马车,大家便都陪着她消食,一起走着回家去。

邵珩想了想:“我记得,铜雀街有个很有名的书铺叫文渊阁的,咱们去挑两本儿书吧。”

从蒲凝院出来,三个人便又一同去蘅莱阁找邵瑾。

她怎么又入了这个梦境?

雪鸢见了慌忙上前扶住她:“郡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邵珩思索间,便见一位穿着华贵,模样美艳的妇人在一个婆子并两个丫头的簇拥下掀开竹帘子走了进来。

比起做一条被子,她更愿意做邵珩,做被全长安城的少女们艳羡嫉妒的对象。

因为众人对待岑栩的观点不一,先帝一直对其有所戒备,因而常年驻军在外,很少待在长安。

长公主笑着摇头:“我自然晓得,你我成亲这么多年了,你何曾怪过我什么?”

丞相府里养了位皇子,这件事若是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再安个企图谋反的罪名,她们阖府上下都是要遭殃的。她最了解他不过,岂会不知他在气什么?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夫妻二人齐齐望了过去,却见邵珩一脸呆滞地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来:“爹,娘,你们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长公主走过来拉住她:“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跑来了,你不是去乔国公府找乔四姑娘学画吗?”

邵珩抓住长公主的手:“娘,你和我爹方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湛大哥是先帝的儿子,那也就是说,湛大哥和岑栩是兄弟?”

“大胆!”邵丞相呵斥一声,却又不忍太过责怪,语气缓和下来,“你怎么敢直呼陛下名讳,这是大不敬你知道吗?”

“我……我就是一时心急。”邵珩有些囧,她真是唤岑栩的名字唤习惯了。

“再心急也不能直呼陛下名讳!”邵丞相教育道。

作者有话要说:岑栩:媳妇儿叫我名字,我还是很开心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