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认识自己?邵珩又是一惊:“你……”她虽然知道自己是邵珩了,但很多事不是一时半会儿想的起来的。

她这般想,岑栩却是压根儿没想放过她,见她要睡伸手抓住被子的一角拽了拽:“先别睡。”

用罢了早膳,岑栩便要起身回御书房,太皇太后见了难免斥责道:“浔阳难得被哀家接进宫里,陛下也别只顾着政事,在一起说说话并无什么不妥。”

邵珩懒得理她,自个儿从榻上下来,去一旁的妆奁前坐下:“太皇太后可曾醒了?”

岑栩想了想:“你当晚说过之后第二天朕也得到了消息,由此可见你告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用。或许这只是巧合呢,你若想证明自己有本事,这温中灾情只怕不够。”

这般一想,她越发不敢耽搁,急急的起床前往长乐宫。

如今重来一世,她竟然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老者笑着捋了捋胡须,又将那锭元宝推了回来:“今日姑娘是在下的第一个客人,所以此单不收银两,姑娘若想算什么尽管说来。”

“看着这画,便好似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可谓是画的最高境界了,乔姑娘不愧是丹妙真人的弟子,今日我也是大开眼界了。”邵珩发自内心地赞道。

毕竟,他们俩的渊源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其实这被子虽说蠢笨了点,倒也挺有意思的,若真就此没了踪迹,那真是可惜了。

“你好生坐在那里,便不觉得热了。”佟湛温声嘱咐。

此时的邵珩已经有些拿捏不准了,昨晚上发生的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若说是梦,又未免太过真实;可若说是真的,她如今又回到丞相府是怎么回事?何况,她乃相府嫡女,夜晚身体若是跑出去只怕早就被丫鬟们发现了,还是做梦的可能性更大些。

如今这样子倒像随了原来那个浔阳郡主的性情莫不是,她如今已经和原主的性情合二为一了?

康顺闻此又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次望过去,那被子仍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的确是没动静啊:“陛下不会看花眼了吧?”

那个孩童,是儿时的他。

这些个姑娘们,想必便都是长浚伯府里头的姑娘了,算起来都是她的堂姐妹。

邵珩见自己这蒲凝院站了一屋子的人,整个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会儿才轻轻摇头:“我没事。”

乔第对着众人一一问好,最后目光落在佟湛那俊逸的五官上,惨白的脸上略显一丝杏红,眸中露出钦佩之色:“早听闻湛公子博学广义,疏通古今,今日得见乃乔第之幸。”

邵瑾抱着书在玫瑰椅上坐下来:“我不喜欢出门,阿姐你们自己去吧。”她总是规规矩矩的,邵珩当真很少见她笑过。

要知道,佟嬷嬷虽生的标致,但姿色也只是比寻常女子稍稍好些,如今竟生出佟湛这个谪仙般的儿子,这让她不由对佟湛的生身父亲多了一份好奇。不过听说那个男人在佟湛还未出生的时候便死了,佟嬷嬷也算是极不容易的。

“呦,那吃的可真不少。”邵丞相眉眼温润,唇角扬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她说着,将邵瑾手里的药接过来,屏息,阖眼,一口饮尽。

大夏朝自建立以来,崇尚女子德才兼备,因而但凡有些家底儿的再没有不让女儿家做学问的。安福长公主曾因女儿这顽劣的性子没少动怒,但终究拗不过太皇太后,也只得作罢。

她一个规规矩矩、从不作恶的小小女子,谁能给她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时,外殿传来一阵说话声:

他们来了,佟嬷嬷便开始着人传菜,之后随着大家一同入座,倒是难得的热热闹闹。

邵丞相道:“浔阳也病了些日子,前几日又去了宫里陪伴太皇太后,你祖母也一直惦记着你呢,恰好明日是七月初一,浔阳便陪着你母亲去长浚伯府向你祖母问个安。”

邵老夫人随着邵珩的大伯父长浚伯住在后面的一条街上,因为不在一处院子,邵老夫人特意免了长公主和邵珩、邵瑾每日的晨昏定省,只每月逢五逢十过去问安。

邵珩乖乖应了下来,心里却是有些不大乐意。

算起来,长浚伯府的一大家子才是有着血脉亲情的一家人,可在她的记忆里,邵老夫人这个嫡亲的祖母待她却远远及不上太皇太后来的亲切。

邵老夫人对她也挺好,可那种好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她对邵珊、邵瑚这两个孙女儿是打心眼儿里疼宠,可面对自己和阿瑾,总觉得夹带了一丝刻意的讨好,慈善中透着疏远,让人看不到真诚。

不过,纵使再不喜欢,最起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她也的确是该过去问个安了。左右不过是半天的事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夜里,她躺在榻上闲来无事,便闭了眼睛想着明日去了长浚伯府怎么样才能早早的脱身回来,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岑栩正在龙案前批阅奏折,她看了看,不愿打搅他,索性闭了眼睛继续睡觉。这一次却睡不着了,只觉得腹中空空有些饿。

今晚上原本是用了晚膳的,也不知怎的此时竟又觉得饥饿,她不由有些郁闷,这大半夜的,如今自己又是一条被子,如何才能填一填肚子呢?

正兀自想着,谁知肚子竟然不安分起来:“咕咕~”

邵珩顿时有些囧。

岑栩闻声望了过来,眉头略微蹙了蹙。他看了眼一旁站着面无表情的康顺,旋即道:“朕觉得有些饿了,去做些宵夜来。”

“是。”康顺应声出去了,岑栩这才起身向着床榻走过来,略有些狐疑的望着那被子,“你吃得了食物吗?”

“……不知道。”一条被子怎么吃东西?她还真不知道。

岑栩顿了顿:“你嘴巴在哪儿?”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嘴巴如今长在何处。

岑栩又默了片刻:“那我摸摸看,摸到了你告诉我。”

摸?邵珩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是个女孩子,哪能随便乱摸,万一摸到不该摸的地方……

“啊,住手!”邵珩大叫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岑栩竟然一下子摸到了她的……

岑栩却未停手,只认真望着她:“告诉我这是哪个部位?”

邵珩觉得自己的脸都有些烫了:“这……这是,脸蛋儿,嗯,这是脸蛋儿。”她才不要告诉他其实那是胸呢,说出来还不要羞死?

“脸蛋儿?”岑栩略微蹙了蹙眉头,却有些困惑,他摸的时候特意靠下了些,原以为会摸到脖子什么的,怎么这么靠下了还是脸蛋儿?

不过既然她说是,他也就信以为真:“那我是不是再往下一点儿?”说着,果真就要再往下移。

邵珩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再往下哪还得了?于是赶紧更正他:“不不不,不是脸蛋儿了,现在是……是下巴,对,是下巴。”天知道她此时压根儿不想吃东西了,她只想静静的睡觉好不好?

“下巴?”岑栩说着又稍稍往上了一些,“那这里应该是嘴巴了吧?”

“是了,是了。”邵珩赶紧说着,这样交流起来可真费劲。

岑栩看了看,大概记下了位置。片刻之后,康顺端了点心走进来,一碗水晶胶,一碟子雪酥糕,还有一盏果子酒:“陛下,您要的夜宵。”

岑栩看了一眼,淡淡“嗯”了一声,随即吩咐:“放那儿吧,你先下去。”

康顺应声将夜宵放在了龙案前,转身出了内殿,并小心翼翼的带上房门。

屋子里只剩下岑栩了,他才又看向邵珩:“朕喂你吃一口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