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酸,疼。

桌旁坐了个美人,杨柳之姿,即使是端茶的模样都是那么惹人怜爱。

虽然,墨久现在的身份是男子。

那个小姑娘见被墨久拒绝,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公子请留步,我虽不敢说姿色上等,但也是中上之姿,且我家世代经商,家财万贯,你若娶了我,我必定一心一意侍奉于你,你又为何拒绝?”

端阳一瞬间感觉花儿都开了,她恢复笑颜,暗骂自己小心眼。遇上墨久的事,她很容易失去平日里的冷静。

端阳很快推开了门,进屋的瞬间,她看到门后恭敬站立的可儿,有些诧异,不过马上恍然,是了,依照宫内规矩,主子入睡,身边须有内侍随时服侍。

“好眼光!看那墨衣银冠公子,周身散发一股清冷之气,面容精致,鼻梁高挺,恰是最为好看的弧度,真真是一副在上的气质!”这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猥琐大叔。

如此又是十几天过去。端阳一直致力于引墨久出声,本就逆天的智商在各种计谋锻炼下增强三个点,而墨久反挑逗功夫练得炉火纯青。端阳注定要失望,她不知道从前墨久进入山林开始为期两年的“杀手种子千里活一淘汰赛”时,整整两年没吐过一个字,就连受伤都是闷哼。由此可明白为何某些时候墨久会哼但在清醒状态不会说一个字。

据她所知,四国内,能做到这般程度的,只有各国皇室,以及,遍布四国的杀手楼。虽不排除其他不为掌握的势力,但巧的是,她的炎都里,便有一处杀手楼的据点。

一时,无声。

“嘶,头痛。”墨久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杀手的警觉让她第一时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张不宽的床上,房内空无一人。墨久觉得奇怪,见手脚都未被束缚,便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于是提气准备离开。然而下一刻,她的脸色变了:“该死,怎么会功力全失?”墨久明白自己一定是被暗算了,但她不明白,凭自己在死人堆里练出的本事,有谁能不知不觉的弄晕她?还封了她一身功力,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短暂的对视之后,墨久垂下头,落下的发丝遮掩了容颜。一时之间,端阳无法看见她的表情,只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颓废感。

端阳的心揪了一下,她多想上前,紧紧的抱住墨久。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然而扑了个空。

墨久往旁边偏了一偏,躲开了端阳的手臂。

端阳何尝被人这般对待过,她柳眉倒竖,朱唇不点而红:“阿墨!你究竟要怎样?”

“我要你走,走的远远的,从此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墨久轻轻说。

端阳后退一步,伸手抚上心口,那里若海浪在剧烈翻滚,十分不平静。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端阳喃喃道。

墨久闭了闭眼,带着几分决然道:“是!我恨你!”

端阳手收紧,“不,不可能,若你真如此恨我,这些时日又为何如此待我?”

墨久讥讽的道:“只是将当初你在我身上做个的,原原本本的还给你罢了。”你囚禁我,我也便将你当做一只笼中鸟养在这里。

墨久顿了顿,接着说:“何况,失忆的炎阳君可不会有什么威胁,养这么一只听话的小兽,高兴了便逗逗,不高兴则扔回炎国,还可换取赎金。我何乐而不为呢?”

端阳吐出一口鲜血,无论信是不信,此时此刻,墨久的话语,是真真切切的伤了她。

她定定的看着墨久,眸中沉浸了太多不可置信以及哀恸。

“好!好!好!”端阳忽的笑出声来,“想我端阳,从未如此对待过一个人。母后说的对,将自己一片真心生生掏出来,别人不一定想要。哈哈,哈哈哈哈”

端阳又吐了几口鲜血,强撑着身子,转身走了。

墨久没有动作,,只是看着端阳一步步离开,看着那背影消失,看着虚空。

身子如笔直的松柏般挺立着,只是细看下来,是那么的僵硬。

她就这样一直站着,没有挪动过步子,没有更换过姿势,甚至连眼也很少眨。

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儿,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死寂。

直至,几天后,晕倒在那儿。

暗卫这才敢上前,恭谨的将主子抬进房内,通知了江珂。

不是不想留下这个人,不是不想与这个人长相厮守。

然而,两人的身份都太过敏感。

墨久有她的责任要担,端阳也有她的家国要护。

何况,两方势力,早已成了水火不容的局势。

时光匆匆,转眼间,秋已逝,冬到来。

鹅毛轻洒,封冻了整个青国。

建立在北方的国家,总是寒些。

竹屋成了冰屋,满山的竹子也有被压得深深的弯下腰来的。脆弱点的甚至已然折断。

四处的景色,尽皆换了一遭。

不变的,是山中的人。

只是,真的没变吗?

江珂很是恼火,她端了盘子熟门熟路的进屋,没好气的冲床上那装死的人嚷嚷:“我的小姑奶奶,你就不能有点精气神吗?这都几个月了,还是这副死样!”爱之深,责之切。

墨久双手抱膝,继续发呆。

眼见得床上这人半死不活的样儿,江珂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家伙,是吃定她不会真怎么样她。

“好嘛,你总得起身吃些饭吧!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江珂不由把语气放柔,看着墨久的眼中带着满满的心疼:“乖,吃些东西吧。”

墨久不言不语的接过盘子,开始一口一口往嘴里扒饭,机械的嚼几口便咽下。

江珂见她还是如此,轻轻的叹了口气,自从那日将墨久救醒,她便一直是这种失了魂魄的样子。

楼里的事她倒并未不闻不问,每日都做的与以前无异,但忙碌完后就开始发呆,也不再刻玉,也不再雕木。只是发呆。

整个人好像放空了。

看着墨久一日日消瘦下去,江珂真是十分焦虑,每日里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墨久也没有拒绝吃饭。

但人还是越发的消瘦。

仿佛失去了阳光的花朵,浇灌再多水,也没法子绽放下去。

江珂这些日子因着这件事情而茶饭不思,本就瘦的身体也随着墨久一同更为少肉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日听到暗卫禀告匆匆赶来的她只看到墨久毫无生气的躺在竹屋中,平日里常常缠着墨久的端阳却不见了踪影。

而墨久却再未提过端阳的名字,仿佛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