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小胳膊就要靖王抱她,只是林珩从车里一下子就伸出手来,将胖团子从俯身而来的靖王面前抱在怀里,含笑说道,“外头风大,你陪着殿下在马上吹风,回头吹病了可怎么办?”清俊的青年垂了俊秀的脸,对一脸迷茫的胖团子柔和地微笑。

这真是结仇满天下的节奏。

“往后你就知道了,总之是个极好的姑娘。”因诚王府还没有动静,因此宁国公夫人也不好大肆张扬,便含糊了过去。

这几年宁国公这么冷眼看下来……嗯,弟弟越发能干了,这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理寺卿,简直就是前程似锦么。

做人偏心到这个程度也太无耻了吧?

不知世子与国公夫人说了什么,最近她家十姑娘身上的衣裳大多都是素净的颜色。

“只有入宫,我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还有妧妧的命。”

还大前程。

不过一样儿首饰都不用,那也太寒酸了不是?辜负了团子的美貌。

诚王才不承认自己在宫里看皇帝抓着一把大刀喊打喊杀追了靖王半个宫这场戏看得很快活呢,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一脸的人心不古。

“我带姑姑走。”卫瑾回头对她伸手示意道。

他终于相信这宁国公世子跟自家妹妹是真爱了。

就连他的拒绝都叫她不知是真是假。

她还觉得自己说得蛮有道理的。

她早年懵懂的时候南阳侯就出征,那么多年以来都是南阳侯夫人这个母亲养育她,自然和母亲的感情最深。

当然,这不过是乐阳郡主的想象,毕竟那秘毒并不会叫人感到不适,不然落了痕迹那还叫皇家秘毒干什么。那伤药也确实是极好的伤药,只会叫人感到很舒服。

听说这团子大病初愈,这初春还是有点儿冷……

他顿了顿,就对面前的姨母淡淡地说道,“若不喜阿妧外在容貌,那种男子不嫁也罢。”

她的姻缘不幸,因此就希望女儿能够美满顺遂,只是这世上男子大多薄幸,就算是如今情深意切,可是若变了心,那就再难转圜。就比如她自己,当年与南阳侯何等快活,大婚之后的那前几年里,她只觉得自己选对了丈夫,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

“殿下若累了,就放我下来吧?”

只是她家大哥哥说了,得是妙龄少女,十姑娘面前团子一枚,又自我安慰,理所当然地又往靖王的怀里拱了拱。

“殿下你怎么……”只是他并不是想要和靖王分辨个高下的,此刻一边温柔地拍着阿妤的肩膀,叫她和那海棠花少女依偎在一起,这才站起身来,顾不得自己的锦衣都凌乱了,只是不悦地说道,“阿妤平日里在侯府本就过得艰难,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却还有人追出来欺负她!莫非素日里阿妤为你们说好话,我们就当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欺负她的?她每日里过着流泪洗面的日子,你们的心也太狠了!”

只是疼,还得忍着,还得做出云淡风轻,也蛮辛苦的。

“怎么了?”见元秀郡主露出几分诧异,阿宁心里咯噔一声,见阿姣携着妹妹在前头踏青,轻快地走过那碧绿的小草和微微化冻的雪水,就急忙飞快地问道,“难道元英有什么不妥?”

“你到底向着谁啊?”元秀郡主见阿宁与林珩鬼鬼祟祟的,嘴角就抽搐了。

怎么有颗团子和靖王这么亲近?

因为寿安侯身边也有好几朵儿南朝的解语花儿呢。

靖王看着这小东西捂着小肚皮哼哼,在自己脸上乱蹭,摇了摇头,指着那急忙看过来的中年胖子轻声说道,“王府总管,你可以叫他馒头。”

“母亲。”阿妧两只小爪子放在小肚皮上,老老实实地仰着头说道。

幸亏国公大人英明神武,将小团子给记到长房名下,不然有这样攀高枝儿不顾妹妹死活的姐姐,有这样无情无义的父亲,有这样心怀毒计的妾室庶女,这还好的了?

阿妤在外与各家手帕交交好嬉闹的时候听到了很多靖王的传闻,如今好不容易能与靖王这般亲近,她实在是忍不得的,想了想,见南阳侯正跪在太夫人的面前低声说着什么,急忙怯生生地走到了靖王的面前,目光潋滟地看了靖王一眼,羞涩地弯下了自己雪白的颈子,却只对阿妧露出了一个柔柔的笑容。

靖王沉默了。

如今出手教训乐阳郡主,又有几分是为了儿媳,有几分是恐儿子后宅不平闹出风波连累仕途?

他直接点明了来找乐阳郡主兴师问罪,并不是阿妧记恨长辈,背后暗搓搓挑拨离间告状,而是太夫人心爱阿妧,想要为阿妧出头。

“快快快,快去看老太太怎么抽她一脸血!”宁国公兴奋得两眼放光啊。

都说了,他更喜欢去打仗,对女色上一向不上心。

“侄女儿叫您担心了”

见她神色关切,三老爷的目光就格外温柔起来。

“三姐姐恐自己在郡主面前失宠没了地位,因此不愿叫我去亲近郡主,也是情有可原。母亲,咱们还是别勉强三姐姐了。”

“老爷还没回来,说是与同僚喝酒去了。”那丫鬟小心翼翼地说道。

“三丫头怎么过来了?”宁国公夫人仿佛对这少女十分宠爱,见她明朗一笑好奇地看着那越发坐得老老实实仿佛要乖巧到天荒地老的小团子,就笑着招了招手,叫这少女走到自己的面前,垂头对阿妧笑着说道,“这是你三叔家的三姐姐。往后在府中若闷了,就寻你三姐姐玩儿。阿宁,这是你十妹妹,平日里你多护着她些。”

胖团子的小奶音儿之下,两个银甲侍卫默默地起身,决定回头就告别单身马上成亲,生个胖团子天天捧在手心儿。

“苦尽甘来。”青梅听到阿妧归了长房,就无声地对阿妧说道。

只要不是给她儿子们做妾的南朝女子,太夫人勉强还是能容得下的,且她也不得不承认,若说策马放歌,拉弓射猎,该是北女,可若说是琴棋书画风流人物,还得是南朝女子。她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只是不许那些南女近身。”

什么,您说通房?

“母亲对我这样好,再说这话,我自己都臊得慌。本是我该跟母亲赔罪,这些年我也闹得不像话。”南阳侯顿了顿,见太夫人露出几分踌躇来,就轻轻地说道,“也大概是个人有各人的缘法,我看不上这小丫头,可是大哥与嫂子却喜欢得不得了。她既然有这个命,那我就成全了她。阮氏在世的时候老实本分,对我也十分恭敬,从不与我争锋。老太太,若说南女中有乐阳那样的贱人,阮氏其实倒是清白的女子。”

她一动,就看到上首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十分有气势与厉害,端庄肃穆的老太太。她平直的嘴角露出几分严厉与郑重,身上穿着一件暗花纹的衣裳,通身的气派与威仪,此刻只不笑,用一双冰冷的眼看过来,就叫阿妧心生畏惧。她见这位老太太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叫宁国公夫人与南阳侯夫人围在中间,就知道这就该是她的祖母了。

能被供奉到他面前的自然都是南朝最顶级的奇珍异宝,他又是那时唯一跟在皇帝陛下身边的皇子,因此底下的那些人上贡得简直叫人眼花缭乱,如今的身家丰厚,富可敌国。想到即将要养一只胖嘟嘟的小团子,靖王英俊的脸上就露出几分满意。

就如同此刻了。

“否极泰来。”阿妧脱口而出,之后后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