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佳站起来向外走去,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来这么一趟,什么也无法帮他,反而要看着他就这样走向生命的终点。“对不起。”就在安佳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林双明忽然脱口而出了一句道歉,安佳知道他在为什么而道歉,她差点死掉,却只是换来了他最信任的人的背叛。

“你在干什么?”看到安佳正要弯腰去拿鞋子,海因里希立刻变得有些严厉,上前几步,拦住了安佳,“你最好不要随意弯腰。”说着,海因里希接过了安佳手中的鞋子,看到她已经换了一只的平底鞋,弯下腰蹲在了安佳的面前,轻轻地要把她已经换上了的那只平底鞋换成的居家鞋。

修长白皙的手指沾满了晶莹的药膏,涂抹在安佳伤口上,看着那双手指拿着绷带不断的翻飞,很快就在她的腹部形成了几条整齐的痕迹,然后打了一个简单的结,安佳有些恍惚,似乎又记起了这双手在琴键上翻飞的模样。

花了几分钟回忆了一下自己晕倒前的事情,又抬头看了看自己所在的房间,这是一件干净整洁的房间,明显是个卧房,厚重的窗帘拉着,让人看不出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房间里的家具清一色都是黑色硬木的,透漏出一种厚重的感觉,干净整洁,但是总有些地方让安佳感觉有些别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安佳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仔细的搜,衣柜,床底都不要放过。”说着,一摆手,身后的西装男子们就开始搜查。

“姑娘,你这里有报纸吗?”既然无法动弹,他总想要知道外界的消息。

安佳心念一转,立刻顺着声音的方向拐了进去。这时已近黄昏,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晚饭,街上本就没有什么人了,因此这声j□j在本就安静的街道上愈加的清晰。

“继续。”看到安佳停了下来,海因里希继续用有些沙哑的嗓子命令着。

伸手扒住岸边的一块岩石,安佳筋疲力尽的爬上了岸,忽然敏锐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四下里看了看,除了偶尔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摇了摇头,安佳把这种感觉甩出去,这里自从她发现后,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的踪迹,怎么可能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密林里的小水潭呢?

“没什么,很好玩嘛。”安佳勉强自己装作一个开心无忧的女孩,但是天知道现在她的心里是怎样的煎熬。

“还要继续看下去吗?”海因里希冷冷的话在耳边响起。

门后的办公室很大,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很大的办公桌,两侧墙边靠着厚实的黑色橡木柜子,靠近门的地方是个衣帽架,再往前是一组黑色的沙发,沙发前是一个同样颜色的茶几,黑色沉重的橡木在办公室四面白璧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显眼。此时,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一身黑色党卫军制服的男人,正是那天一起去搜查的另外一个上校军官。

佛雷德里克摆摆手,“我和你爷爷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如今你们家落难,我无法袖手旁观,孩子,我希望你现在英国稳定下来,然后再寻找你的母亲和妹妹,将来我再看看有没有机会救出你的父亲和弟弟。”说完,佛雷德里克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姐,这位是?”看着一旁身穿纳粹军服的海因里希,管家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这一刻,海因里希的脸离安佳很近,安佳似乎都能够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喷在自己自己上的感觉,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军帽下那双浓眉下的绿眼很大,像是超大的杏核,带着一丝妩媚的感觉,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又加入了一丝凌厉,大大的消弱了他眼睛带来的感觉,如果将来他的女儿继承了他的眼睛,那一定非常漂亮。

“长官,我发誓,哈来少爷今晚是来了这里。”对着黑色军服的男人,仆人毕恭毕敬的说着,说完,还强硬的冲着安佳喊道,“快把犯人交出来,不要包庇犹太人。”

“汉斯,这几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但是,这些并不能支撑我们继续走下去,过后的生活中,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看着汉斯,安佳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她本来话就不多,难得这么这么对人清楚明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汉斯在一起的日子,安佳真的感觉到了恋爱的快乐,身体上的享受,但是,她却从来只把这些当作自己生活中的调剂,就像有人压力大的时候喜欢打游戏一样,作为自己一个压力的发泄方法。“将来,你会遇到和你志同道合的爱人携手一生,而我也会遇到另外一个人,走完自己的生命。汉斯,我们仅止于此吧,将来的记忆里,彼此肯定也会是最美的回忆。”

哈来的音乐造诣很高,总是幻想着自己长大了会成为一个著名的音乐家,哈来的钢琴弹得很好,安佳也弹钢琴,两人还能够经常交流,但是和哈来相比,安佳更喜欢大提琴,尤其是大提琴那如泣如诉的音色,哈来总是说安佳太悲观,就连喜欢的音乐也都是一些阴郁的,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经常介绍一些音调欢快的乐曲给安佳。想要安佳不再这么的沉静忧郁。

想着,安佳甚至笑了出来,“呵呵呵”的声音在这个冰冷的停尸房里响起。

于是在后来的岁月里,安然一边按部就班的正常生活着,一边不断充实改造着自己的空间。

显然,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安佳不熟悉的世界。

车子停在一个宽大气派灯光闪烁的舞厅前,舞厅门前站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壮硕的保镖,一一检查着来宾,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一队的日本宪兵,带着枪,四下巡看着。

安佳他们的车到来之后,立刻有人去里面通报,很快,一个身穿日本军装的中年小个子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身后,除了跟着东村证外,还跟着几个身穿不同服装的人,有男有女,有中国人,也有日本人。

“布莱希特上校,欢迎欢迎。”为首的小个子男人立刻上来先对着海因里希行了一个军礼,海因里希也立正还礼,“这是我的未婚妻,安佳贝克曼。”接着他为安佳介绍着,“这位是大史十郎大佐。”

“噢,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贝克曼小姐呢,上校有这么漂亮的未婚妻怎么也不带出来呢。”说话的是个看上去妖妖娆娆的女人,因为他们说的都是英语,安佳也看不出来她是哪个国家的人。

海因里希带着一抹安佳从来没从他脸上看到过的笑容说着,“我未婚妻自从来了上海,身体一直不好。”只是,那抹笑容在安佳看来,是那么的虚假。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走进了舞厅里面。

舞厅里面金碧辉煌,很有些安佳前世参观过的阿联酋的皇宫的感觉。

安佳大多时候只是报以微笑,她不敢小看这里的任何人,也不想得罪任何人,上海是冒险家和间谍的乐园,谁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