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并不伤心,我只是很失望,早知道这样我最初也不该抱希望的,那种强烈的以为看到希望而事实上只是一场空的落差让我的心里极度不好受,我并不是急着要嫁出去,但我真的有点累了。

四五年间,我相过多少次亲,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但那个月老指派给我陪我一辈子的人到现在还没出现,我有些懊恼,如果他是在路上堵住了,至少个讯息给我啊,那样的话,我等的也比较安心。

正因为见了太多的男人,一次次的摇头,一次次地说n,一次次地不合适,那种无助和无望感让我觉得很郁闷,不是因为我何雨卉为什么到现在还嫁不出去,而是,能让我心动的不顾一切的克服恐惧地想要跟他在一起的那个人为什么还没出现?

我想我自己给不出答案,没有人可以给我答案,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强求不得。

我从酒吧喝了一阵闷酒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下帷幕,方子骏曾经说过,北方的夜黑得就是有点早,嗯,我也表示赞同,黑得有点早啊,我还想再小酌几杯呢。

本来想打电话给齐娜,让她出来陪我一醉方休,然后晚上我可以住在她家里,暂时躲过老妈的盘问,但是想到这孩子跟我一样命苦,甚至比我还命苦,今天要赶两个场子,目的都是相亲。

我一个人坐在喷泉池边上醒酒,夜风习习,吹在脸上凉嗖嗖的很舒服,我的脑袋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眼前一会儿闪过方子骏的脸,一会儿闪过老娘的脸,一会儿闪过闺中密友齐娜的脸,一会儿闪过那群说要介绍对象给我的孩子们的脸,后来,我甚至出现了幻听。

是一阵脚步声,我顺着声音的源头抬眼望去,夜色朦胧中,有个男人正急匆匆地朝我走来。

不知为何,我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就在我站起来的那一刻,他刚好走到我的面前,伴随着一阵熟悉的音乐,泉水池中围成一个圆形的水柱突然喷射而出,水柱下面是五颜六色的彩灯,持续了足足一分钟,流光溢彩,十分好看。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站的更加稳当,原来是赶上好时候了,以前我跟齐娜路过这个喷泉,每次都掐着点等它喷,它都不给面子,没想到还是让我给欣赏到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看清楚了他的脸,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十分俊朗,是属于长相比较有魅力类型的,音乐喷泉停止以后,他跟我一同收回视线,又朝我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我听到他低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对不起,我来晚了。”

很多年以后,我想起那个美丽的夜晚,他在一片水雾蒙蒙的喷泉池边出现,然后对着我,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迟到了。”

是啊,他迟到了,整整迟到了二十八年,我等他等了那么久,但,幸运的是,他最终还是来了。

但当时的我处于一片雾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抬起头来看他,估计是我好奇的表情点醒了他,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眼,脸上出现比之前更深的歉意,“哦,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哦……认错人了呀,我踉踉跄跄地又坐了回去,对他挥了挥手,含含混混地说道:“灯光这么亮都能认错人,切——记得去找眼科医生咨询一下,是不是眼睛有毛病了,有病就得治啊,不要拖着。”

我以为他知道自己认错人之后就会转身离开,没想到他竟然又往前走了几步,直接站在我的面前,我刚刚坐下,这一会儿要仰着脖子看他,这让我很不爽,因此语气也明显的不善,“干嘛?你不是认错人了吗?干嘛还要跟着我?”

他俯下身子看了我一眼,“小姐,你喝醉了?”

“切——”我挥了挥手,想把他那张好看的脸从我眼前挥开,“我才没有醉呢……”我听到自己很没有出息地打了一个饱嗝,然后一股酒味冲了上来,“我只是喝得有点多了而已。”

“噗——”他竟然更没有礼貌,当着我的面就笑了起来,不过他刚想再跟我讲话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我听着那并不熟悉的旋律,反应了很长一会儿,确定地说道:“不是我的手机在响,你的吧?”我的手指刚指向他,就见他已经把手机拿在手中,开始跟对方讲电话了,我有点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

对方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我只听到他一个劲儿地跟对方说,“对不起……不好意思……那真是抱歉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之类的小短句,然后我吃吃地笑着,心想这个人可真喜欢道歉,道歉公司的吧?

想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我重新站了起来,伸伸懒腰跟自己说了句,回家啦!

那个长得十分养眼的男人刚好结束通话,看我站的不够稳当,伸出手来扶住了我,“小心。”

我第三次对他挥手,笑眯眯地说道:“嘿嘿,没事儿,我站的住,你看你看……”我挣脱着他,自己站着,“我还能单脚站着呢,金鸡独立——”我真的只用一只脚站着,而且是左脚,另一只脚悬了起来,我表演给他看。

他一边说着小心一边过来扶我,然后在他向我伸出援手之前,我一个没站稳,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十分结实的水泥地板,我的血肉之躯就这样与它来了个亲密接触,我觉得我的屁股应该是摔得开花了,疼得我只想掉眼泪。

但尽管我疼得龇牙咧嘴,依旧很有志气地没有掉眼泪,养眼男人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边帮我整理衣服,一边问我,“有没有摔疼?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我咬着牙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不用了,我没事儿,我要回家了,拜拜。”

我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感觉自己像是在扭秧歌,边走边哼小曲,十分惬意,不过走了没几步,养眼男又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说,“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这个地方不好打车。”

我那七分醉三分清醒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哦~原来是拉客的出租车司机啊!不过家乡建设果然越来越好了,连这么帅的人才都能吸纳回来做计程车司机呢。

我站在路边等着养眼男驱车过来,车水马龙的大都市在夜色下呈现出的是另一种美丽,路上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在我面前驶过,灯光耀眼,后来一辆又一辆,仿佛一条会流动的光,真是美丽又梦幻。

养眼男驱车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兴高采烈地指着那一条长龙对着他说:“你看,多漂亮啊!会流动的光哎!”他的目光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后把我扶进了副驾驶座,并且把安全带系在了我的身上。

我未等他开口,就报上一串地址,说道:“我家就在那里。”

一路上,我坐在车内,对着车窗外那流动的光出一声又一声的赞叹,车厢内的暖气烘得我很不舒服,我需要不停给自己找事做,来转移注意力,但显然搭讪司机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于是我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继续哼我的小曲儿。

养眼男似乎被我的歌声打动,一边用手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一边侧过头来问我,“这是什么歌?”

我反应了一会儿,喃喃地又重新回想了一下歌词,“你是第一个现我,越面无表情越是心里难过,所以当我不肯落泪的颤抖……我要去看得最远的地方,和你手舞足蹈聊梦想……还相信敢飞就有天空那样~”

“想不起来就算了,我就是觉得挺好听的。”养眼男见我半天没反应,只会一遍一遍地哼歌词,估计我着急的样子挺让他过意不去的。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下一秒就推翻了他质疑我记忆力的嫌疑,说道,“这歌是蔡依林唱的《我最亲爱的》。”说完之后我还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歌是张惠妹唱的,而且跟你唱的不是同一歌。”

我觉得我的智商被怀疑了,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心想就算你长得帅也不能质疑我的智商啊,就算你是全天底下长得最帅的出租车司机也不能质疑我的智商啊。

但他显然没有看出我的不满,依旧目视着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我自己郁闷了一小会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拐过前面的那个路口,就到我家了。

我在他把车停下来之后,开始在包里翻来翻去,最后终于把我那只特大号的钱包从手提包里拿了出来,我打开钱夹借着灰黄的路灯抽出一张在我看来像是绿色毛爷爷的钞票来拍到了他的手上,“谢谢你送我回来,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