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身护卫打扮的段天豹。吴老二掀开马车的门帘看看天上的太阳,毫无生气的道:“宁一兄说歇咱就歇吧,还有多久能到淮阳府?”

当这场讨价还价的会议最终落幕时,天都已经快擦黑了。四海帮的三位当家没有好脸色给吴老二,而且连晚饭都没供。吴老二只得无奈的饿着肚子,嘟囔着三人小气,却心满意得的离去。

吴老二小心翼翼的道:“殿下,许是季节不对,现在寒九隆冬的,哪还有好点的果子了,据说陛下在宫中的睡前水果都从苹果变成红枣了。”

周吉气道:“我就说你小子哪来的那么大面子,两万来金说借就借你了,难不成钱凝望看上你了不成,原来埋伏打在这里啊!你一提那个钱我就想问问了,兄弟们也该有点分红吧?这都快过年了,咋不得吃点带荤腥的?”

安德海点头道:“是桂公公,您就放心吧!”

这是在说吴老二没文化、没礼仪了。平心而论,夏时说的真不错。你可以不要脸,但你不能让一个年过半百的儒家弟子也跟着丢人吧?今天的事传出去,被人笑的除了吴老二、夏可可两个人,也少不了一句夏时夏老爷子教女无方。吴老二想了想觉得回吴老大那也没什么意思,看书,自己看个鸟书啊,但也真不能直接就驳了老丈人的面子,便道:“小婿回去也没什么事,自己一个人也看不进去书,不如在这聆听岳父大人教诲吧。”

盯着吴老二那张充满坏笑的脸,夏可可羞的满脸通红,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你、你怎么进来了,你怎么来了?”

吴老二根本就没听那厮后面说什么,光顾着对方嘴里的第六房小妾了。你妹的,老子还是处男的好伐?刚说定了亲事好伐?老子不久之前还在感叹这小日子过的舒坦呢,一天天的公务不多,空闲时间大把,钱不缺,房子有,这眼瞅着再有九个月媳妇儿就进门了,你现在让我写遗书不说,还特么安排一个有六个小妾的死太监坐我旁边吴老二真想问问老天爷是怎么想的。

来人随着管家李伯走进来,恭敬的向吴老二抱拳行礼道:“京城锦衣卫千户成天日见过吴大人!”

简三娘在一边听的眉花眼笑的,却没注意吴老大在一边皱着眉头生闷气。话说自己这弟弟是真能惹自己生气,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也是有好奇心的吗?虽说自己已差不多修炼到‘外物不糜于心,不滞于物,不怠于心’的境界,但还只是差不多而已。这种事只要是个人就会好奇,就像一乞丐原本在市中心步行街要饭,忽然有一天转场去了火车站,只一天回来居然就发了大财。也不再要饭了,喝豆浆也买两碗了,大家当然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火车站的人都那么大方,给钱都是一万一万的给?

“多谢伯父提醒,不过,张家兄弟想找我的麻烦,呵呵,可能还差一点本钱!”

这时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吴老二身上,甚至夏家的人也都在看着他,都希望他带来的聘礼不要差太多了,否则不论是夏家,还是吴家,这个脸都丢大了。就连吴老大都没有信心,在一边着急的抓耳挠腮的完全不顾法家弟子之仪表。简三娘见吴老二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偷偷在自己丈夫耳边说了句什么,吴老大疑惑的看看自己妻子,又看看吴老二,也慢慢的安静下来。

对于夏时这这番话是嗤之以鼻的,你要真是为儿女着想,能强行将大女儿嫁给你的师兄?拜托,是你的师兄啊,看您这年纪,你师兄估计撒尿时一只脚在阎王殿站着呢吧?你要真是为儿女着想,能棒打鸳鸯,弄的自己小儿子整天打老婆?闹的半个京城人都知道了。这也就是俺家可可慧眼独具,相中我吴某人,否则嫁给那个姓张的小白脸,估计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老二你办的差了,哥哥家的客房并不足以安置六人。爹娘请稍待片刻,让三娘陪您二老后院叙话,我且去安排了老二的属下再回来。”

小忠子为难的吧嗒吧嗒嘴,心里想着这桂公公太能难为人了,这可让咱家如何是好?想了想,还是得祸水东引。

其实吴老二哪懂的这些,纯粹是张口胡说,驴唇不对马嘴。那陈掌柜听了之后也知道这位吴大人大概不懂此道,也不再问下去,点了点头,对吴老二伸出个大拇指道:“果然好菜!小人多谢吴总管讲解,敬大人一杯,还请大人赏脸。”

马车停下,吴老二忙上前掀开帘子,“爹、娘,到家了,您二老一路辛苦了吧。”

段天豹是不聪明,但也不傻。他知道这次自己确实没尽到职责,也看出吴老二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但该表的态还是要表的。他还想借着吴老二这股东风扶摇直上呢。

听他这么一说赵王顿时就来了兴趣,“对了,后来那郭概还有蒙面女刺客都怎样了?本王这里一直没等到消息,快说来听听。”

吴老二知道这事,他在大业城没事翻看锦衣卫的文牍看到过这件案子。作案手法干净利落,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当时叫做马文山的锦衣卫人员带人去河内查一起拐卖妇女的案子,因为拐卖妇女影响太恶劣,而中间似乎有江湖豪客的影子,当地衙门无能为力,向上申请了刑部和东厂协助。刑部办案人员觉得这种事吃力不讨好,遂全权交给了东厂。当时马文山只不过是去打前站的小卒子,却不知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被人悄无声息的就做掉了。刘瑾大怒,派出去三位执事级的大佬,就要看看是谁敢在老虎口中拔牙,然而却并没什么卵用,连一点点的线索都没有找到,使这件案子成了近几年来的十大悬案之一。

吴老二说出了他经常用来说吴老大而简三娘子想说却从未说过的一句话。

当吴老二的手碰触到夏可可的脸的时候,夏可可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动,默默的接受了吴老二的亲昵举动。只是哽咽着道:“为什么我感觉一切都这么难啊,明明不想这么早成婚的,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说着粉拳不断打在吴老二的身上。

开连锁酒楼是一点,虽然连锁酒楼的利润算是王府的,但毕竟是吴老二的努力,有成就感在其中的。其次就是吴老二打算制订大业城的**格局与规矩,这算是他的老本行了,而有王府做靠山,又有锦衣卫的职司在身,做到这点也不是很难。那么,还应该做点什么呢?

叫宜人的少女明显比夏可可胆子大,率先开口道:“吴公子没大碍吧?要不要叫人来看看?”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吴老二不要命的狂奔,根本就没时间调整方向,只能是凭感觉而跑。心中所想的只有活命二字,而眼里所见却是那拼死也要给自己创造机会的四海帮众的血红的决绝的眼神。口中嘟囔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不知道那决绝眼神的主人是要自己杀谁,是吕行吗?自己已经杀掉了啊,难道是后面的郭概?开什么玩笑,自己怎么能是对手呢,那一棍虽未尽力,但也打的自己痛入骨髓好吧。不过,那家伙真特么能追啊,已经很近了吗?

吴老二无意追究这些,抱拳道:“那就多谢王爷和赵大人的栽培了,小的先行谢过。”

吴老二知道秦阳就是原白玉帝国的舞阳侯,后来兵败黑玉国双子城下,叛变而活。至于赵王口中的魏君侯,想必就是和他有过交手魏无敌的父亲魏君生。据说魏君生一生征战无数,原本在南边统领右卫军与青海国对峙,稳定帝国南陲二十余载,功绩彪炳,爵封凉侯,世人皆称其为魏君侯。自打秦阳叛变以来,因其对白玉国将领、军队等都比较熟悉,白玉国派往白山城的大将皆不能敌,因此调魏君生为左卫大将军。魏君生的本事本就与秦阳不分上下,再加上秦阳叛变投敌,军中将士愤慨,一打秦阳领的兵就兴奋,战斗力直线上升,因此才有赵王所说的节节胜利。

最后吴老二无论怎么说都没能说服了这三位,依照酒楼例子,吴老二占三成四海帮的利润,拿出一层打点,算是帮会的小金库。不是这三人非得要给吴老二送钱,而是聪明人的利益交叉。吴老二是不懂这些的,他是个很‘独’的人,什么好东西都想自己一个人霸着。那三位不行,他们知道木秀于林的道理,靠上了吴老二就是靠上王府,靠上了王府不论干什么阻力都会小一点。而且吴老二言明了的,一定不许帮众为非作歹,要做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黑社会分子。

是的,吴老二为自己想到的路是江湖。在当官上自己没什么天赋,而且自己的出身也限制了自己。仕途无望,难道真的就老老实实做生意?如果把这个世界当做是金庸大师的武侠世界,那么扬名天下、雄踞一方,或许是很快意的事情吧。

“你把前晚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的说一遍。”

吴老二从房顶跳下来,一边感叹着轻功的好用,一边饶有趣味的打量着眼前的大汉。“野猪兄,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你有这么大的底气,对着一位非常有正义感的武功高手大喊大叫?”

“大人请恕罪,奴家不是不相信大人,只是”

吴老二先对汤青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对周吉道:“礼单就先放下,周将军带着几名兄弟将东西放回箱子,抬去后面的宝库,今晚严加看守。”

“去你新家?不是还什么都没有么?怎么住?”

原来昨天周吉去军队驻地那边是吴老二吩咐的,早已打着药行生意的吴老二怎会忘了军队这一药材的最大消耗群体。大业城驻军还只是小部分,最主要的是北面,尤其是和黑玉黄石两国对峙的前线。都是左卫军,所以吴老二希望对方能够搭条线,那边松口了,这边才好去京城活动。这种事是不能直接找皇帝的,那简直是找抽的行为,一国之君显然也不会管王府这种小事。只要分封出去的王爷不饿死,朝廷那边是不可能插手的。

赵翔看看赵珺,赵珺点了下头对吴老二说:“吴总管哪里话,以后你我皆在王爷的治下讨生活,有事尽管开口就是。”

茶楼老板此刻站在柜台里面擦着杯子,不时抬头打量一眼大堂中间位置上坐着的人。心里想着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这位爷一大早的就等在这,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人?又是什么人面子这么大,能让这位爷在这等着。

“嗯,继续。”吴老二示意他继续说。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有人敲门大声问道:“请问这里是吴三桂,桂公公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