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吟手掩唇,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我不需要。”

室外传来刘老爷恼怒的吼声,稳婆和丫鬟们闻声皆是一抖。

“无妨”白子吟薄唇吐出两字,淡淡的,似毫不在意。“可有好些?”

向云梓躺在床榻上,脸色白得吓人,全身抖,锦被也随之颤动着,瞳孔睁大,嘴唇嚅动:“老爷……她来索命了,好可怕……”

“这……”

安浅心头一惊,勉强保持镇定看去,待看清楚来人,呆立当场。

“你——”刚想反驳,安浅神情一滞,好似想到了什么,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不对,那碗药从未经过他手,难道是那个大夫?”

那手上的物什不是其他,正是一张张铜黄的冥纸,还浸染着斑斑血迹,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几欲作呕。

黛依轻轻点头,又道:“两位无常多年来尽忠职守,未有半分懈怠。这一切本使都看在眼里,来日自会向冥王大人进言,嘉许两位。”

窗没有关,夜风肆意地吹进来,似吹散了满室的哀伤,独留一片冰冷。

安浅心里着急,这刘老爷定是为了上午的事来兴师问罪了,“奴婢见过老爷。”

酥媚的声音插进来,安浅讶异,这女人竟然替她们说起好话来。

老大夫一脸诚惶诚恐,恭敬回答:“老爷,二夫人动了胎气,待小人开副安胎药服下即可。”

男人低笑,道:“说不定她同你一样,也是偷人偷出来的,哈哈……”

其实,那抹凄婉的箫音早已不知不觉侵入心里,只可惜,她不知。

喂大夫人喝了药,又伺候她睡下,安浅才退出房门。却不料见刘慕谦依旧站在梧桐树下,仰不知在看什么。

“爹爹,女儿不孝,不能侍奉左右,承欢膝下,让你们白人送黑人。这杯茶就当女儿向你赔罪,尽一些微薄的孝道吧!”

安老爷?安老爷!是爹爹吗?

见她不说话,老鸨子以为她是心虚怕了,更是怒火中烧。想起那晚差点莫名其妙被眼前这个小丫头害死,又是后怕,又是庆幸自己的运气。这会儿仇人就在跟前,她又怎会轻易放过!

“把手伸出来”

冥王轻轻笑出声来,在这空旷的殿内显得突兀。又听他的笑,似叹息,似无奈,更似无限的喜悦。

幽暗诡异的冥界,阵阵阴风袭来,寒意渗人,冷入骨髓。怨灵恶鬼的哀嚎哭泣响彻酆都鬼府,夹杂着鬼差们的怒骂呵斥,还有狠厉的鞭打声。

青碧怯生生看了一眼刘慕谦,没有动作。

“夫人,那个药用的怎么样?”安浅有心套她的话,试探性问着

安浅起身,面上淡淡的,心里却道:“你这名字都是靠着挽言的记忆才知道的,你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我又岂会知道?”

轻轻点头,二夫人向云梓对一旁的老妇道:“我有些乏了,扶我回房吧。”

谁料那妇人突然扑过来,她一个踉跄不稳,身体向后倒去,后脑勺狠狠撞击在停靠着的木板车上。两眼一翻,顿时没了气息。

许久,雨停了。

垂下眼眸目光瞥见紫玉瓶,泪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她用力地擦了一把眼泪站起来,看着他们道:“爹娘,少亦,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个躺着的人,赫然就是她—安浅

“这里是由我的意念产生,用法力幻化而成。”见她仍是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又道:“简单些说就是用幻术制造了一个我想象中的世界。”

“呵呵,你想象中的世界我很喜欢呢。”

安浅眼里满是欣喜,身处这个地方她好像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自由,什么都可以放下,随心而活。脸上的笑比平常更加明媚了几分,不再浅淡稀疏总是隐隐带着一抹愁绪,而是真正自内心的欢笑。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一处厢房,白子吟说道:“这是你的房间,今晚就在此休息一宿,明早继续寻找下一滴眼泪。”

安浅点头回应,见他转身要走,眼里闪过犹豫,终是说出自己一直想问的事,“每天逝世的人很多,为什么选择帮我?”

脚步停住,没有回头,许久他才说道:“枉死之人,缘分使然”

白子吟离去,而她愣在门口良久,良久……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他的话,缘分使然,是因为缘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