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是仆役,没人差使,也见不着那些人。

没有污染过的天空,可真是高远啊。

歪了歪嘴角,夏初七故作惆怅地蹲低,将他洗净的双脚放在腿上,沿着所知的几个穴位乖顺地推拿按揉着,质疑地接上了才刚的话题,“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爷!”清清徐徐的喊了声儿,月毓上前,拉了夏初七一把,含着笑说,“楚七刚来还不懂规矩,我这两日定会好好教她,今儿还是我来洗吧,这些事我是做惯的,免得她行差了,伺候不来。”

“呵……”

“这……”月毓漂亮的芙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今儿个从锦城府过来了几位大人,爷正在里头与他们议事呢,怕是不太方便见你。”

果然,那人做贼一样,绕过布纺巷口便过了护城河的石桥。很快,便钻入了离县城约一里地左右的茂密树林里。虽说入了冬,可西南的冬季,树叶儿依旧阔大苍翠,很容易掩藏行踪。夏初七一路尾随着,跟踪得相当有技巧。

萝卜头好看吗?!

“说爷对你极好。”

可夏初七的魂儿却不知飘到了哪儿。

夏初七打量过去。这梅子梳着个丫髻,套了件青绿色的袄儿,圆脸白白粉粉的,十分可爱,可偏偏脸上长了好些大大小小的红颗粒,确实影响了美观。

终于,在她腿脚快要酸麻得废掉的时候,那“冷阎王”淡淡瞥了过来。

贱人!她很难看吗?她就不会变漂亮了吗?

“哎哟,别说我这表妹,长得还真叫一个——丑!”

两道模糊、压抑、低低的声音,从草垛背后的隔窗传了出来,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粗喘声儿,一听便知道里面在干嘛事儿。

几辆插着三角形路旗,旗上写着“水”字的运水车便“咯吱咯吱”地驶了过来。

出了驿站,没了马车,她与顾阿娇两个只好走道儿去回春堂。

“普天下,只怕也就本王识得了。”

他不屑理睬吧?夏初七悬着的心再次落了下去。

顾阿娇咔咔嚓嚓切着药,扬着红艳艳的小脸儿问。

“咚咚!”

“你答应放了我,我才放。不然,没门儿!”

范氏听她哭得厉害,脸上得意得紧。心知在这般状况下,晋王殿下不追究是决计不可能的了。重重哼了一声,她满是谄媚的讨好,“殿下,民妇此言千真万确,你只需拨开这小贱人的头发一看便知。”

全城百姓,头垂下,再不敢抬起。

半夜时,她突然想到了怀里顺来的脏物——小金老虎。清凌河边那头冰山狼瞧着就不是普遍人,她冒冒然带着脏物进城,会不会不太安全?

“你胡说!”

“不!你过些日子是要做我媳妇的,我不要你死。”

她可以说从小养在深闺,不懂国事吗?

背书?她会说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记忆力超强吗?

她嗅到了一种独属于杀戮和战场的血腥之味。

这时,一个大块头男人挤进了人群,抹着泪扯开了几个打骂的妇人,“噗嗵”一声重重跪下,护在了她面前。

“是!”

看到两个按了黑鞘腰刀虎虎生威进来的侍卫,夏初七哼的小曲儿停了,小脸一下就黑了。难道赵樽不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而是真的压根儿就不在乎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或生死?

人渣!贱人!

不!人渣与贱人的综合体。

在被人押往东院时,她一张打扮得过分花哨的脸终于龟裂了。

“我要见爷。”

微垂着头,郑二宝很诚实,“爷说乏了,今儿晚上谁也不见。”

夏初七心下恨极了,可有求于人,还是凑近郑二宝,放低了声儿,“二宝公公,您替我想个法子,我定会好好酬谢于你。”

她相信银子是最好使的东西。

她也相信郑二宝肯定能有办法让他见到赵樽。

果然,天下就没有不爱钱的太监,那郑二宝只稍稍考虑了一下,就很没有节操的同意了,比划了五个指头。

“五两?”初七微抿唇,“行。”

郑二宝摇头,“不,五十两。”

靠,她统共才一百两,要不要刮得这么狠?

死太监!她咬牙,“成交。”

郑二宝确实是个有法子的人,也不知他给两个侍卫说了什么,那两个怪怪地瞅她一眼,便松了绑放开了她。郑二宝带她偷偷潜入了玉皇阁的后院。一钻进去,果然见到赵樽独自一人在寒风中舞剑,衣袂飘飘,舞得那叫一个飞沙走石,树叶纷乱,人鸟惊飞。

“楚七,下头的事儿,咱家可就帮不上了。”郑二宝说着,又悄悄退下了。

夏初七轻咳下,扒开树叶慢慢朝赵樽挪了过去,双手垂着,脑袋低着,加上她本来就小小的个子,越发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乖顺得不行。

“那个……爷……”

赵樽像是没有看见她,继续舞剑。

初七余光偷瞄了他几次,才歪了歪嘴角,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