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过来!”练无邪慌忙退开了几步,两人隔在一堆灰烬之间,怒目而视。

“禁功?”练无邪看着软榻上那张清奇高傲的脸容,轻笑道:“看不出他还是个硬骨头,倒是我错怪他了。”

那华衣青年也不拖泥带水,将大氅随手交到随从手里,对杨真道:“说来本人是占了个大便宜,这皮货一转手少说也是千八百两,兄弟莫要见怪才是,呵呵。”说罢微一抱拳,转身离去,那名剽悍随从紧跟而去。

楚胜衣念动真诀,御剑飞空而起,徐徐向上飞升,一道由小到大、由浅至深的蓝色光芒,从他脚下蔓延开去,同时滚滚云烟从他身外周遭凭空如浪涛卷出,天地顿然为之风云色变,他整个人彷佛踏着长鲸跃出云海一般,上悬虹彩和朝阳,从下仰望,若天神凌日,眩目至极。

“你,你这就上来了?”乐天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真。

突然,他有了一个冲动,对两位师姐道:“不知道很多年后,我们可还有这样坐在一起的光景?”

白狐呜呜叫了一声,伸长身子探爪挠了挠杨真的脖子,表示不满,很快又缩了回去,趴在冰面上回瞪着他。

一个额高鼻隆、品貌神秀的俊朗中年男子,转眼就飘浮在阴火上,若实还虚的身躯泛着水蓝色光辉,在阴森中竟透着几分神圣。

我和姐姐都以为你死了,谁知道你又活了过来,那可恶的法宗老道又害得你面壁三年,可恶,可恶,可恶!

紫桑真人冷哼一声,道:丹阳宗门下乐天生死未卜,尚在昏迷中,其余人等皆是你等同宗亲密之人,证词殊难考证。

云忘,你以为该当如何?一元真人宁静的神情,让人无从揣测其心意。

时光消逝,火热的战意渐渐消退,意兴索然。

弟子在早前还见过师父,只是,只是阳岐山有大事……弟子此来只求师娘代弟子引见掌门师祖,弟子……杨真平常还算灵动的舌头,此时却彷佛打了结。

他已经感受不到原来的青木之灵存在,这已经不再是他的天诛剑,而是一柄妖器,可变化万千,所定无形的妖器。

莫问天被一双容色憔悴的少女逼问,心有愧疚,无奈一笑道:昆仑有人来了。

妳又是谁人?莫问天奇道。

氐人族海格,人海象身,壮硕如牛。

只是,他的修道资质却比之寻常人还要不如。

这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浑身上下无不柔弱无骨,彷佛真是那水塑成的一般。其清淡之处若莲荷,妩媚之处若海棠。纵是千般风姿,万种风情,也不能形容其万一。

有当年鼎盛之七分。龙胤迟疑道。

传说中,人死后会打落到九幽冥府穷碧落之下的黄泉路上,等候三世因果六道轮回。

龙马不愧是妖兽中的神行之兽,感受到杨真紧迫之情,全力奔驰,追风一跃就是二十丈,转眼就扑出了老远。

不过两人此时皆心神不属,只是对她的突然出现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须知,施展瞬移之术以道门来说,必须有分神期以上的修为,且见来人风姿妖魅,不似正道中人,皆提气准备出手。

也许真是最近阳岐山地脉比较活跃吧?楚胜衣皱着眉头道。

众人赶到当崖站立的冷锋和萧月儿身后,惨烈景象入目后,俱不禁一呆。

他这一次试探,终於有了反应,一道淡金色灵光注入岩壁后,轰——如同击在了铜钟之上,出了极其沉郁的闷响,一阵赤色光华在这百丈高下的岩柱上流转,久久不去。

为什么?

七宝玲珑塔下,长老们一一行出法门通道,来到开阔的院落中,顶着微风细雨,纷散林立。有人哀伤溢於言表,有人冷漠踌躇,也有人茫然无措,众生凡相难得出现在这些饱经沧桑的长老身上。

那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力量,难道是……

也叫蟠桃,可不容易吃得到。姬香亲自取了一个交到杨真手中。

杨真转念一想,来也来了,索性试他一试,便随口提了个条件,不想青鸟一口答应,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点头,生怕他反悔一般。

他忽然想起了昆仑山下,河阳镇已经朦胧一片的人们,想起了小蓧姐,如今她早该嫁人生子了吧,也不知她还记得自己么?

杨真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可不是,如若他拜在一歧老人门下,就是师父的师弟了,想着不由大为尴尬,偷偷向师父觑去。

看来杨师弟真不把师姐放眼里了?萧月儿花容一冷,星眸里却是强忍着刁钻笑意。

啊,想起来了,应该是乾坤印。杨真从镜光里瞧了半晌,忽而恍然大悟。

一歧,你看来真的甘心一辈子守候于此,为昆仑卖命?

场外观礼的人地两堂弟子,皆默默地看着一切。

后悔?光是又热又燥的丹房就熬了十多年,闷是闷了点,但很充实,觉得人活的很有盼头,比山下有一顿没一顿强多了,哈。

伯云亭又嘱咐了几句,匆匆离去。

对,我记起来了,早年师尊带我去王母峰,见过一回,只是比这大多了。伯云亭恍然大悟。

玉霄峰,断崖之上。

俯览下去,是万丈深渊,在缥缈不定的云烟中黑幽而深沉;仰头高看,却是青黑的苍穹,晚星如尘。

普济和灵宝师徒默然站在古松树萌前,他们脚下横了一具尸体,沾了满身的黄泥。

小施主,相扰了。

练无邪哼了一声,道:“谁说我急了?”

杨真玩味地注视着她,开始练无邪还若无其事,一脸清冷自若,渐渐地,她脸脖子飞起红云,最后忍受不住翻眼怒对杨真道:“我就是急了,你这人真是可恶,老跟我作对!”

杨真只淡淡吐了一句:“口是心非。”

“你还想打架不成?”练无邪闻言险些蹦了起来。

杨真闭眼漫不经心道:“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女人!”

练无邪再忍不住,闪电出手,一道红练如蛇横卷向了杨真。

几乎同时,一到金芒闪烁在练无邪眼前,迫得她不得不半途收回浑天绫,杨真却不欲与她硬碰,天诛闪逝了开去。

杨真起身道:“想要出阵,就要听我的。”

练无邪跟着站了起来,“凭什么要听你的?”

“想要出阵,你就得听我吩咐。”

杨真话是这么说,心中却并无几分信心,他起身绕着练无邪附近走一小圈,往往深入迷雾一丈,马上古怪就从另一面抛送了回来。

他将天诛光芒渐渐收敛至尽,凭借心灵去感应四周阵门变化,如是几回,阵中迷雾融入夜色,仿佛沉入最深沉的黑暗中。

渐渐地,两人相距几步,也看不太清楚对方,好在没有脱离阵心之时,还可以感应彼此的方位。

“按我说的做,巽位十步……”

“干位左转七步……”

“离位后退九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