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感兴趣了,“辣椒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越真是无奇不有啊。前日我在此地尝到一种新茶,名唤龙井,其他各国也是不见的。今日更是尝到了此等好酒,还有这名唤辣椒之物。我一向以广闻自居,到今日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孤陋寡闻了。”

我向那人点头微笑,以示礼貌,他也嘴角微弯,显是教养极好。他身后的那人应是侍卫,看面相似莽撞之人,并不见得如何高大,但经我们火眼金睛观察,武功怕是不在云箫之下。那侍卫极是恭敬,赶在前面拉开椅子,等他坐上了,又规规矩矩地立在后面。果然不是一般的身份。

这事传开对我的唯一好处就是京城里的那些缠着我的纨绔子弟全没了。前一日还蹲在云府客厅赶都赶不走的,今儿溜得比兔子还快。“我看那,这整个东越,除了皇帝,就没人敢再向你提亲了。你就安安份份地等着嫁给他吧。”云箫如是说道。我忽然怀疑这谣言不会是范成喻故意从宫里头传出来的吧。

我苦笑道:“姑姑,这事儿您要我怎么回您呢,皇上那里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什么,他心里头的事儿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况且,这些事情都是父亲做主的。再说了,皇上已经立了后,封了妃,宫里头的人都看着的,再说这些话,雨儿怕是不敢再进宫了。”不管他,我就给你来个和稀泥,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后边还有我老爹顶着。

我冷笑:“我对他们有没有好感是一回事,现在我这么紧张又是另一回事。如今我的利益和云家是连在一起的,云家强,则我就无恙,若云家弱,你认为我还能这么逍遥地做我的大小姐吗?别忘了,他现在可是皇帝,绝对不会允许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对我也是如此。这次我爹保住了我,下次呢?如果云家跨了呢?”

为了方便我能看懂他们的帐目,我教了云封用复式记帐法,他很感兴趣,同时对我越尊崇,完全没有因为我的年纪比他小而有任何怠慢。后来,我拿给他几份合同样本,问他是否还有其他条件。这些合同都是我拟订的,是关于庄内各级茶农、工人的待遇、福利的条款,当然也包括服务年限和技术保密方面的内容。当他看到我不仅每月给他们四天自由休息时间,且年老退休后还有工资后,惊得目瞪口呆,也没仔细看下面的条文,喜滋滋地就签了字,摁了手印。庄里的其他员工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几乎没有花费任何气力,就把这一批茶业技师和管理人员永远地收归帐下。

初至杭州时,雨聆阁的客人是一拨又一拨,弄得我不胜其烦,却又不能拒绝。但在6续见过他们一面之后,以后便统统称病不见了。因为我实在是没有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可以说,现在的我是最忙碌的时刻了,一方面我要协助云箫进入南枫堂,处理相关事物,另一方面,我还记得曾经对云箫的承诺,那就是要改造茶的。

我移步到床前,果然,五皇子已经睁开了双眼,看见我,他眼中如常人般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便消逝,转而眼神中只剩感激。

“不敢。”只听得谭武杰的马蹄慢慢踱到我马车旁,便不再离开。我担心他听到车里五皇子粗重的呼吸声,便向云箫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谭武杰引走。

为了不让我们打扰他授徒的进程,郑夫年誊了一辆马车,与江家兄妹从这里搬了出去。云箫从开始生气到现在不屑一顾,而我却不在意。最好他俩武功越练越高,我们以后就越是安全。

“哼,有钱有势了不起了,连个女人也这么大排场。”墙角传来一声冷哼。我寻声望去,说话的是个黑衣汉子,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还算威武,确实一脸不屑与冰冷,虽是蹲着,也能感觉此人体态彪蚶,看起来武功不错。他旁边的一人年纪略轻,一身玄色衣衫,被雨淋得透湿,尽贴在身上,显出略微瘦削的身形。他听得黑衣人说话,眉头一皱,倒也没说话。见我们进来,只是瞥了我一眼,惊艳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马上又转过目光,投向躺在地上灰衣男子。由于这两人身体挡着,我看不清此人的相貌,听其粗重的呼吸声,应是患了重感冒。

一拜完师,郑夫年扔了本册子给我,让我先自己看,便拉了云箫进书房。我知道他要教云箫武功了,便老实地自个儿回屋。这书上有字有图,看起来倒也不困难。书上写的都是各种药草的性状、产地等,其中一部分是我熟知的,还有某些是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于是兴趣一上来,连午饭都没吃,一直看到太阳下山。

“虹桥,哈哈,虹桥——”郑夫年把壶里的酒一股脑倒入口中,大声狂笑“我找了二十年了,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虹桥。哈哈,扬州好,第一是虹桥,杨柳绿齐三尺雨…………”他扔下酒壶,一边唱着,大笑而去。

“唐朝”我完全楞住了,刚才一时口快,完全没顾上还有郑夫年在旁边。更没想到的是他竟还是建筑方面的专家。还有《营造法式》,李诚还没出世呢,难道告诉他,这书是我写的。失策啊失策!

还没来得及请安,他已经翻身下马,一把抱起云箫,另一手牵起我,道:“怎么出来了,不在屋里躺着。我一听说你们两个出了事,心急如焚,只想着赶紧回来,要是你们出了意外,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云箫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那可不是我们的钱,你知道整个云家有多少人吗?云家的总部在杭州而不是扬州,我听说仅仅杭州的一个云府就有几千人。这种所谓的大家族内部也是矛盾重重,那些宗亲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自己的一点点蝇头小利吵来吵去。即使我们的那个家主父亲,也不是样样事情都能自己做主的。他之所以能成为家主,主要还在于当今皇后也就是我们那个姑姑的支持。所以,如果我们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走自己想走的路,就得赚自己的钱,培养自己的势力。再说了,现在天下局势这么乱,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打起来,所以,一定要先为自己留条后路。”

小绿见我傻乎乎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小姐您和少爷经常吵架,可是,少爷毕竟是您亲弟弟,您怎么把他也……”

“不会吧”我的方向感一向还算不错,君山总共不到一平方米,再迷路也不至于出不去。见我毫不在意,林轩继续道:“这地方我们都走过三次了,好象还在原地打转,更重要的是现在起雾了”。

次日晨,再到楼外楼时,张自成忙迎了出来,道:“少爷,您的那两位朋友今儿早上急急地走了,说是家里头出了事,来不及跟您道别。”

“走了么?”我有些失望,一方面目的还没有达到,另一方面,易楚确实是个非常吸引人的朋友,他的举止言谈永远都那么适度,虽然我们之间各有保留,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

“这回失策了吧。”云箫在一旁幸灾乐祸,早知道今天就不带他出来。

“那位易公子留了个东西给您。”张自成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我。我忙打开,里头有一个玉佩,上面刻了个易字。布上有几个字,我仔细一看:长沙,城南书院。心里明了,把玉佩紧紧地握在手里,这可是以后非常重要的本钱啊。

易楚一走,我今日倒一下找不到事干了,便拉着云箫在湖边溜达。江允志突然找来,说是西楚那边来了急报,说罢急急地拉了云箫去了。我心情不是很好,不想被那些事烦心,就继续一个人在湖边呆。

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西湖边上热闹得很。随处可见穿得锦衣绣袍的年轻人从身边走过,经过我时还不时回头偷偷地看我,远处的石桥上更是挤满了人。“真是一片歌舞升平呢。”我喃喃道,心里却并不是滋味。

周围的人躁动的厉害,不时有些人涌到湖边,脚快的纷纷朝着不远处的石桥奔去。“出什么事了?”我顺手抓过一个正跑得欢的路人问道,他十分恼火,正要生气,看见我的相貌却是呆了一呆,神色缓和了许多,说道:“听说苏州第一名伎要从这儿过,大家都跑到桥上去看,你若想看就得跑快点。”

“是么?”我放开他,心里有点好笑,原来美女的魅力这么大,自古如是,这场面不正如现代时追明星的粉丝么。同时,心里也有些好奇,只不知这苏州第一名伎有何特别之处。想到这里,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眼看着湖中驶来一条画舫,岸上的人越来越激动,尤其是那桥上更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算了,到时候挤得头破血流也不一定能看到人。还不如到时候多化点银子好了。这样一想,便打定主意转身离开。

才走了没几步,只听得身后一阵巨响,只听得有人大喊:“不好了,桥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