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枝等丫头见了,都有些担心,皆拿眼去看袁十娘,十娘无法,只好小声道:“王妃不必忧心,那萧氏即便入了门,也越不过您去。而且王爷也是重情之人……”

那就是但凡孩子犯错了,总会认为是别人带坏了,自己的孩子本质是好的,只要好好教导,改正了就还是好孩子,反正做错的绝不是我家的孩子。

乳母见是他,欠了欠身。这乳母王慈娘是王家的家生子,其母是伺候过崔氏的人。丈夫管着王润在郊外的一处庄子,一家子皆是妥贴的。正好她生了第二个儿子两个月,相貌端庄,性子温和,身体健康,奶水充足,就选了她做平郎的乳母。另一个乳母周六娘也是妥贴的,是同安大长公主送来的。

十娘以不符合她年纪的度跳起来,往里冲去。两位尚宫也往里去,缠枝等几个丫头也往里冲,待进得里面,便见袁十娘扶着王润坐起,王润满面苍白,脸上都是汗,口中说道:“疼……”

王润点点头,突闻见一阵花香味,不由蹙眉道:“什么味儿?”

李治脸上浮起笑容,也进了马车,袁十娘放下帘子,李治搂着妻子,在铺垫地极为舒适的马车内坐下来,道:“今儿委屈你了。”

孙尚宫偷觑一眼铜镜中苍白的容颜,道:“殿下,今日何必与那魏王妃这样一般见识呢?虽然魏王妃失了礼数,但是魏王毕竟是圣人极为宠爱之人,爱屋及乌,皇后殿下待魏王妃也甚好,若是她向皇后殿下告状,可怎么好?”

王润见她这般,只微微一笑,道:“阿家待我如同亲生,我自然以礼报之。这些都不要再说了。”

长孙无忌亮了!

崔氏一听,又惊又喜,只乐得满面菊花开,道:“快快快,咱们一起迎去。”说罢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又嗔柳氏怎么不早告诉她知晓,柳氏忙扶住了,卢氏也很有眼色得上来挽住另一边。

王润抿嘴一笑,道:“那你要什么?”

袁十娘笑道:“是呢,夫人放心,如今王妃的胃口极好,也不像从前那样挑了。昨儿炖的羊肉萝卜汤王妃便喝了一碗。点心菜蔬也进得十分香甜。”

无论何时何地,孕妇总是最受重视的。行止、穿衣、饮食等等,都再一次地受到了瞩目。长孙皇后派了身边得力的两个尚宫来。秦尚宫和李尚宫是宫里的老人了,也是长孙皇后的心腹。长孙皇后生育晋王、晋阳公主和新城公主都是她们在照顾并帮忙接生的。她们不单对照顾孕妇很有一套,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很忠心。

本就怒火充盈的圣人经此一闹,更是怒火冲天!

阿青去了,果然拿了来。那白狐裘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色,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若是平时王润绝不敢受,但今日她实在无力气多思了,便只好谢过,袁十娘等人忙给王润披上,扶了她出去了。只留了两个小公主眼巴巴地看人去了。

李治道:“谁拿你取笑了,昨儿本是你答应的……”

“好漂亮,我好喜欢!”新城公主喜欢得不得了,靠在王润怀里,就往她脸上亲了一个大大的香吻。

吴大娘忙答应了去了,自去调派下人,准备物品。

李治苦笑道:“你去了,太子妃见是不见?见了你,不见别人,又让别人怎么想?”

阎氏看了那礼单,虽说有些过重了,但是作为嫡系的亲兄弟,送这礼,而且是送给东宫,并不算过。阎氏嘴角抽了抽,说很妥当,不必改了。待送走了来人,便照着晋王府的单子,也拟了一份礼单。只是没想到魏王殿下不给力,还没回过神来呢!

王润一愣,面上一红,嗔道:“这说的是太子妃的喜事,怎么扯到我这里来了。”

青韵青韶是原来李治的贴身宫女,此时便忙打上了热水来。她二人能被长孙皇后看中赐给晋王做贴身丫头这么多年,自有一番手段谋划。今日见着新王妃不但容貌出众,言谈举止更是不俗,对俞氏张氏不动声色就弹压住了,想是个厉害的,便定了主意好好伺候,别的一概不管,日后也能落个好造化。故她们二人很积极得选了劳累的活儿来做,让王润带来的丫头做轻便的。倒是让王润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识时务,懂分寸,很不错。

女人么,嫁了人,公婆疼惜,丈夫宠爱,妯娌和善,还有比这更好的了吗?王润:那是你还不知道几十年后有一位女皇帝!

李治那边自有人服侍着,两人在各自的地方沐浴毕,没有鸳鸯浴什么的出现。那边案上已经摆了一桌的早点来,王润方觉自己的肚子已经空了许久了。夫妻两人便坐下一起用了早膳。

胸膛对胸膛,却是不一样的感觉,王润只觉得胸口两团肉被挤地快让人喘不过气来。李治却觉得两团柔软贴在只隔了两层薄薄的布料的自己的胸口,说不出的舒畅,不由低哑了声音微微一笑,道:“重么?可是压着了?”

崔氏的脸也有点黑:你说你平时和我抢孙女也就算了,把我孙女嫁到你们老李家也不和你计较了。这好容易大婚了,你又弄份这么厚重的添妆礼,生生的越过了我这个亲祖母,人家还当你嫁孙女呢,这算什么事儿啊?——她的嫁妆再多也不可能多过同安大长公主,而且她还有孙子呢,不可能一股脑儿都给了孙女,自然出的就比不上同安大长公主了。

十七日一早,王润很淡定地在丫头们的服侍下吃了早饭,然后开始练字。让一众前来看望的人都十分赞叹:这王家小娘子果然不同一般,难怪福气这么大。——如果你忽略被她写坏的一张张宣纸——今天就没有一张好的字。

李治面上一红,伸手一拭,果然一层大汗,便拿袖子去拭。长孙皇后忙让侍女奉上帕子与他擦。

旁边的长乐公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笑道:“好的很,都是一家人,也别在乎这些。我也虚长你几岁,润娘也唤我一声姐姐吧!”

果然,及笄礼过后半月,便有宫中天使持了敕告上门。

王润道:“说了啊!”

王润答应了,见那上来的小菜点心甚是精致,对上阿练带了丝祈求的眼神,只笑道:“看样子似乎很不错的,从前竟没见过,叔祖母家里添新厨子了么?”

若是后者,证明这个庶子是经过公主认可的。但是问题现在王仁表只是驸马的庶子,是未经公主认可的无证庶子。出去应酬什么的,即便是一群庶子里面,也被人看低三分。这样的情况让康氏母子从原来的伤心自卑,转到多年以后的愤怒自卑。可依旧没有办法。连圣人都劝过同安大长公主,让把王仁表记到她名下,日后也好有个香火。但她愣是给拒绝了,说她只有一个女儿,已经死了很多年了。香火什么的也不用愁,日后她就葬到皇陵里了,李氏皇族的香火想来会很旺盛。这让圣人很是无语凝噎了一番。

众人大吃一惊,崔氏和柳氏都有些着慌。

崔氏欣慰点头,叹道:“润娘一眨眼都这么大了,我还觉得她还只是那么个小娃娃。”

卢氏道:“小姑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崔氏扶了丫头回房更衣,见孙女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由好笑,道:“坐下吧,你兄长成亲,你着急什么?”

王润听说两位哥哥来了,方才慢悠悠地起身,王沣王濬两个已经到了跟前了,道:“今日哥哥们得闲,倒来这里逛逛?”

崔氏叹息一声,道:“罢了,这是喜事,垂头丧气的样子若让外人看见了,又是一场是非。”

王润在旁看得云里雾里,这是怎么回事,是她的反应太慢了吗?不是已经进入内定冠军的复赛了么?怎么突然变卦了呢?

又看向同安大长公主,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想到多年前,静娘进宫前,妻子也是这样忧愁的样子,不由心中一恸,口中却道:“你平日里的气性哪里去了,堂堂大长公主竟叹起气来。像什么样子?”

“阿娘!”

啊哈?

王思政早年在外打仗,对妻子多有冷落,后来退役在家了,便觉得要补偿一下她。因崔氏最爱花木,他便在这长安买下大片的土地,令人种花种草,才有如今的规模。

昨日听到一个词,说是“越描越黑”,大概是这个情况吧!

言归正传,同安大长公主听了阿练的话,心里正不自在,她是懒怠掩饰情绪的人,自然脸上就带出来了。侍女们善于察言观色惯了,见同安大长公主这样,自然胆战心惊,生怕圣人和皇后恼了,事后怪罪下来,到时候谁也没有好果子吃,便忙忙得禀报了长孙皇后。

毕竟日后若她的庶妹们都是大字不识的蠢材,于她的名声也有损。要是有个刻薄庶女的母亲,她这个嫡女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