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着起身,只一半便天旋地转,嘤,眩晕着我又倒在床上。闭上眼,一点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居然会做这种梦!羞赧……

周围很静,间或有虫鸣响起,空气里有种莫名凛冽的气息,正合了我现在惊疑不定的心情。

曾试着运功冲穴,结果胸中好一阵气血翻涌内息混乱,我真怀疑武侠小说上常见的自行运气解穴的办法是否真的存在。

“是啊,您这一睡可真吓人呢!”

李归鸿只说了一句:“我已丢了个妹妹,难道还要再失个兄弟么!”

又想起了刚才临分别时他说的话:“丫头,要珍惜缘分,喜欢的务必要抓住,错过了怕是会后悔终生的。”

一笑,打量面前的大叔,隐约觉得和上次相比,这次的他似乎憔悴了些,犹豫着,想想还是没有开口。

我定定站着,好半天不能接受这黑色幽默的结局。

我眨眨眼,“那又怎样?”

画笺如蒙大赦,施了礼带着画赶紧跑了,象是怕我反悔一样。

我含笑摇头,“晚辈不敢掠他人之美,那是书中人物所作,嗯,应是作者原创吧,故事是作者假托前朝旧事,似乎是没有明确的朝代指向。”汗死,只能胡说了。

碧溪闻言点头,“经小姐这么一说,想想她倒还真不太象个欢场中的女子,但愿以后能有好人家的子弟替他赎了身罢。”

那天试衣后柳夫人并没太多修改意见,只等放给外面绣坊的盘带绣完工,我心里盘算着,明天成品送到柳夫人手上,哈,那我岂不是就可以挖到第一桶金了?

安静的晚餐,我精骛八极,他可能也在神游万仞。

“我……我不知道……”他脸红道:“我喝多了,第二日什么都记不起了。”

果然是他!

“你这是……”我缓缓开口,“缩骨术?”

我莞尔,碧溪流云也都掩口而笑,一室莺声,最后二人推让半晌,碧溪留下,门边坐了听唤。

白他一眼,转身出门。

须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可、你干吗不穿衣服?!”我收回目光掩饰着,这不是成心要我误会么。

周围人来人往,无人喧哗,但脚步声总是有的。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宽宽的肩膀,玄色锦袍掩不住的挺拔身姿,两条长腿随意伸开,虽是坐着也看的出身材高大。

我跳下床,果然找不到鞋,罢了。草草把长在脑后盘个髻,省得碍事。小心绕过屋子中间横在地上那人,奔到门边,从门逢里可以看到正对着门的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彼端似乎连着楼梯,两边厢有几扇雕花门,闭得正紧。

他踉跄了一下,悲伤地看着我,半晌,哀怨道:“烟烟你为何改了称呼,你过去都是唤我‘杜郎’的。”

舅舅捻髯,满眼溢着宠爱,“还是夫人想的周全。”

他合了双臂圈住我,并不睁眼,只庸懒的微笑着,在我顶一吻,轻声道:“小憩片刻,乖。”

她见我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疑惑起来,小心翼翼道:“您可是前鸿胪寺少卿水大人的千金?……您这里,”她伸指点在自己臂上,“您这里可有一颗朱砂痣?”

到家后他还是差人四处打探,仍是不见那二人的踪影,想是去的远了,只得作罢。

我迅拉起她外层的花笼裙,双手用力,每隔尺许撕出一条长长的口子,直撕至腰下将近二十公分处,包括最初那条。

他二人闻言先是一愣,既而相视大笑,张知谨拍着李归鸿的肩头长笑道:“膏粱子!马贩子!”

找了背风处打坐运气,养精蓄锐。

李归鸿仍是有空就过来,陪我练功,看我画画。

女子着男装在盛唐一度蔚然成风,但到了中晚期社会风气又归于保守。

半晌没有动静,偷眼看他,他正微红了脸,眼波湿漉漉地望着我,一阵晚风拂过,我的裙被吹得鼓起,象朵含羞半开的花,帛带飘飘的荡着,一下一下轻点着他的袍襟。

我无语,这水小姐的行事……倒真是烈性,也很善良,不过……似有些迂腐啊,难道就没别的办法?

他又看了会,忽道:“妹妹将此画送与我如何,待我裱了之后挂在书房里。”

长舒口气。7788xiaoshuo

对了,那个人……“你家少爷他……”我迟疑着开口。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好一阵山崩地裂,塌天的眩晕。

诡异!老鼠脸忽然定格在半空,既而很不符合重力原理的倒向旁边……

或许人在生病时情绪容易消极低落,而现在随着身体日渐康复心情也渐渐好起来,似乎,古代的生活也不是那么难以适应嘛,我本来就是喜欢看书胜过看电视,低智商连续剧、垃圾综艺节目纯粹谋杀时间,没有电脑是有些遗憾,但咬牙也不是不能忍。至于其他,艺术类院校都有下乡写生的课程安排,曾去过非常闭塞的小山村,要说起来生活条件还不如这里呢,这边好歹也是锦衣玉食殷实之家。人的适应能力是惊人的,再娇生惯养的扔到山里,若是三餐不缺仅只改变生活方式,只要自己想,都能生存。

人家斯巴达的婴儿生下来就扔进山谷里呢,能活下来的才是强者。

我穿来之前体质颇佳,大学体育课选修的是网球,平时经常泡在球场上,又在健身房学拉丁舞和肚皮舞,所以虽然瘦但并不弱,几乎不怎么生病。现在的这个身子,看着娇娇怯怯的,肌肉明显没有力度,纤腰不盈一握,倒有可能是个“多愁多病的身”。除此,我暗地猜测,打一针青霉素还没准过敏呢,能病这许久,焉知没有这个肉身对我的魂魄排斥的缘故?

有个疑问,在我心里盘桓不去:为什么我会出现在棺材里?而他,竟似知道我会“复活”?只是我每次追问他,他却总是说我病体未愈不宜劳神,等我大好了再与我细讲。

这人太会吊胃口了。

他仍是日日过来,或陪我闲话,或只静静的望我,那种眼神经常害得我强掩尴尬,胡乱扯些话题出来。有时,过来见我睡着,他竟拿了书在窗边的交椅上坐了慢慢地读,我有几次醒来见到,几乎想问他如何不知避忌。他似乎每日都很闲,我并不好问他做何营生,毕竟是他的私事,所以只偶尔感叹一下膏粱子弟的腐糜生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