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如牺牲色相施个美男计,冲‘追兵’笑一个,把她们‘定’住不就好脱身了~”

他爬起来,吃惊地看着我,就好象我火是件离奇的事,随即眨眨眼笑道:“姐姐是说我人小做不得采花贼啊。”

一边被这些念头折磨得狂,一边翻箱捣柜找替换的衣服,若是在现代,自然要先冲热水澡最好再来个泡泡浴,在这里,我却犹豫了,古人睡的早,现在至少二更,又下着雨,当真要把那么多人叫起来为我烧水准备浴桶么,未免真把人家当下人了,我下不了手。干脆擦干净将就一夜,明早再说吧。

他失笑,“当真不错,出乎我的意料。”

他眯了凤眼,似乎在消化我的言辞。

他忍俊不禁,支了头,侧卧着看我,我被他看的脸上烫,忙别过头去……诶?不对啊!“你怎么在我床上?!”怒目。

那柄短剑,就如同被定格了一般,凝在容哥胸前尺许的位置,再也进不得一寸。那剑刃上,一只手,屈了拇指和食指,犹如一把钢钳,牢牢钳住剑身。

“踝骨错位,胫骨震裂,以及些许外伤。”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我隐约觉得他眼里荡过一丝柔和。

刚才似乎觉身上一轻,这人,是从我身上滚下去的?!

忍不住想后退,却现手臂正被素儿痴地紧抓住,只能绝望地看着那双含情的桃花眼飘到近前。

他捻髯微笑道:“足见我儿福泽深厚,不当配与那等闲竖子……”

他今日穿了件素白长衫,前襟系的随意,半敞着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肤,洁白健康的颜色,却有着常年习武的完美线条。他的头微侧,修眉舒展,俊目闭合,长睫雀翅般垂着,似睡的正酣。阳光和煦地抚过他高挺的鼻、性感的唇,雕塑般隽朗眩目。长不束,一缕丝从耳畔滑落,顺着颈、锁骨、胸肌柔滑地垂进敞开的衣襟。一阵风过,他的袍襟稍轻轻波荡,香风里落英争舞,点点吻红了他光洁的肌肤,染花了他如雪的长袍。

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一阵清风掠过,帏帽上的面纱飘然荡起,痒痒地蹭着我的脸颊。

“过去的我是怎样的?”咬住下唇,心里莫名紧张。

定是她跳的急了挂在了车的某处。

张知谨也不客气,径自走过去挑起马来,不多时已牵出一匹,腾身跃上笑道:“就试这匹。”话音未落,那马四踢腾开已在旁边的空场上奔了起来。

似乎有人“咦”了一声,而后是金属与石子撞击的声音,只就着这一瞬的延迟,我用力倒纵上院墙,几个起落,力奔向远方。

他根本不明白。

在一片花荫下小憩片刻,闭目默想了一遍心法要点,起身,轻轻跃上一只花盆,凝神静心,一提气,飘飘向庭中的一只水缸跃过去。

饭后,先呈上漱口的茶水,而后是喝的香茶,我实在忍不住,便道:“饭后饮茶是极不科学……嗯,那个,极不符合养生之道的,饭后喝水会冲淡胃液,不利消化,即便是汤也该饭前用,何况茶会使油脂凝结在大肠上……”一口气说完,也不知他能否听得明白。

我恍然,风评不好,怕是人品人材不行吧。

小澜正惊羡着赞不绝口,忽听得门口一声:“小澜在说什么如此起劲?”

我睁眼,他的脸近在咫尺,漂亮的眼中似有烟波汤汤,云雾茫茫……

香几上一只玉觚,几朵菊花正开的摇曳生姿,淡碧的绿翠,朱红的涌泉,纯白的斑中玉笋,柔粉的太真含笑……我出神的望着,心里忽冒出元稹旧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他眼里的光芒一下熄了,忧伤怅然的看着我,良久才幽幽叹道:“妹妹还是记不起么,前日大夫来说是受了惊吓且风邪入体,细细调养便可痊愈的,怎地竟会烧坏了脑子……”声音沉下去,幽婉惆怅。

四下里静的骇人,连虫鸣都不再响起,只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及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他若有若无地扫过杜珺离去的方向,淡淡道:“是你太过专注了。”

“胡说,我才没有。”低头,绕过他向后园走回去。

刚才听到的消息太惊人了,杜珺居然娶了王棠啊,我杞人忧天的设想他们的未来,无论怎么想总觉得幸福的几率不大,而其中,或许,可能,恐怕,是有我的责任吧,纵然我百般找借口为自己开脱,心底还是知道我终究难辞其咎,一叹,轻轻甩头,似乎这样能暂时甩开那些自责自虐的念头。

容哥沉默着跟在我后面,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语地往回走。

忽见流云从前面路上小跑着过来,先向容哥施了礼,随即向我急道:“小姐!快!有位夫人要定做衣裳!”

我眼睛大亮,拔腿就要跟她去,走两步才想起容哥还在后面,回头看他,眨眨眼睛。

容哥面无表情道:“我要留下用晚饭。”

我故做吃惊状:“诶?你怎么未卜先知料得我今日要做‘沙拉’?”满意地看着他的困惑,笑道:“你先自己去玩会,等我回来细说。”

距晚饭时间还早,足够先和客人进行必要的沟通。

有青色的水鸟低飞掠过湖面,带着一路清脆欢唱,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身后侍立着贴身丫鬟,柳夫人端坐在椅上,正捧了茶慢饮。看这位柳夫人,杏色的襦裙飞金边走银线,满身的刺绣花团锦簇,云鬓高耸,珠翠满头,一派富贵气象。

刚才路上流云简单描述了我这第一位客人的情况,夫家是京城属一属二的富商,虽只是第三房如夫人,不过吃穿用度方面仍是豪门的气派,出手甚是大方,我明白流云的意思,应是个有潜力的顾客。

迟到恕罪的客气话自是免不了,分宾主落座,目光扫到桌面上的錾银格碟里是四样精制茶点,茶盏中是我近来惯喝的养颜花草茶,碧溪流云果然会办事。

我微笑道:“不知夫人要做什么服装,在什么场合穿着,礼服还是常服?”

她直勾勾盯着我的脸,答非所问道:“你用的是哪家铺子的胭脂?”

我失笑,她也忽醒悟过来,掩口笑道:“店主莫怪,实是见了店主这等容颜肤色,这胭脂全然看不出痕迹,”说着目光还在我鬓边寻了一圈,“一时忍不住就出口相询,实在是失礼了。”

我笑,这位倒是个坦率的人,“我不用胭脂香粉之类的,那些东西用久了对皮肤不好。”这时代的胭脂水粉含铅量都很高,敦煌壁画上的人物之所以现在看都是黑脸,就是因为那时用的白粉里都是含铅的,刚用时很白,时间久了绝对毁容,我可不敢在脸上乱用。

她哦了一声,点头道:“只有店主这般天生丽质、碧玉年华,才敢素面朝天啊。”那笑容里淡淡的带了些落寞。

我端详她的面容,应是二十五以上不到三十的年纪,能看出早几年一定是个大美人,即便现在也是个美貌妇人,只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现了眼袋,虽笑得浅也能看出眼角的纹路。眼睛大本来对眼周皮肤的负担就重,若是不注意保养非常容易长出眼袋鱼尾纹,而且一定要未雨绸缪,等现出端倪基本上已晚了。至于皮肤,她涂的粉太厚,看不出本色。

“胭脂水粉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掩饰之法,要想皮肤从根本上雪白粉嫩白里透红最好还是从饮食上注意,以内养外,当然防晒啊保湿啊也很重要,对了还要注意保持心情愉快,经常心情愉快气色也会好的。”我话头一转:“其实夫人这样的美人,别说没什么岁月的痕迹,便是有几分时光的印记,只要搭配合适的服装服饰还是可以消弭修饰的,何况成熟的风韵小姑娘可是学不来的呢。”我做的不是美容护肤品生意,要转入正题。

她神色复杂的轻轻颔,“店主言之有理。”

我含笑道:“还不知夫人要定做什么?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

她收了那几分沧桑落寞,婉然一笑,“我看你外面假人身上有件衣裙甚好,下月是我家老爷的诞辰,就照那样的给我做一件,我就喜欢那个颜色……不过那个是不是外面还应有件短襦或长衫?”

我随她来到外间,她停在一件橙色宝相莲花暗纹吊带长礼服前,“就是这件。”

这是件高腰吊带晚礼服,暗合着欧洲19世纪初的古典主义风格。胸前均匀打褶,象是含苞欲绽的花蕾,略高的腰节线,腰省收得修身流畅,长裾曳地。视觉的焦点被吸引到上面,人会显得修长苗条……一般情况下是这样。

我目光盘旋在柳夫人略丰满的身体上,她看中的这件可是会有视觉膨胀效果的橙色啊……

把她让回到后堂的椅上,我从工作间取了两块面料,一片是刚才她看中的亮橙色,另一片是深冷的颜色,都裁成小小的方型,我把两块面料隔些距离摊开在茶几上,看着她道:“请看这两块面料,您觉得哪块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