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靠近便看见十多人乱斗成一团,随便一个都是只听听名字便让人头皮麻的角色,安余没现寇仲和徐子陵在其中,便懒得去管,从战场一侧掠过,落在房顶,一转目便现寇仲和徐子陵双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数十个突厥汉子守在外围,其中几个正拿着刀剑冲了上去。

寇仲亦帮口道:“我亦可证明小陵在师仙子面前绝非那般没有定力,起码师仙子费劲了唇舌,想让小陵毁掉邪帝舍利,小陵也不曾松口,只因想着要将它送给你呢!”

石之轩长笑一声:“好胆!”

他身后的雪地上,留下大滩的血迹。

李元吉摇头,道:“安兄剑法群,为我平时仅见,就这样混迹江湖岂不是太可惜了?如此乱世,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那出言不逊的突厥青年走在最后,对安余露齿一笑,正要说话,一张口却变成半声惨叫。

将软剑放进被子,躺在床上闭目调息,想起刚到手还没捂热就被他弄丢了的长剑和短剑,不由有些可惜。别的也就罢了,他的一身武功,大半都在长剑上,软剑和短剑都只是起奇兵之效罢了,现在没了长剑,等若武功给人废了大半。

寻觅自身父母,对于普通门人来说,已经算是叛门之罪,但是他是祝玉妍的亲传弟子,将来的魔门第一高手,未来阴癸派的支柱之一,因为这点小事便逼他翻脸,绝不正常。

说话间已经收拾完毕,背上包袱。

宁道奇此刻已经走到安余身侧,学着他的模样乱没形象的坐在雪地上,问他要了个苹果过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安余半眯着眼,靠在大石上,信手将身边的积雪揉成雪团,有一下没一下的向山崖下扔。

“似乎是……”突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个好像是宁道奇的家伙,想要抓他去当道士……”

安余道:“都说了是身法,不是轻功了。唉,少帅可否先请属下吃顿饭,填饱了肚子再来担任两位临时的太傅呢?肚子都饿扁了!”

话虽如此,却依然想起不管是婠婠,还是安余,都从不曾在他面前提及静斋的任何事,便是安余寻到了静斋的不是,也只在师妃暄面前和她当面对质,而绝不在背后中伤,便是此刻被他引出话头,说话也极中肯,反观师妃暄,却时常以然之态提及魔门行事。想到此处,一时有些茫然。

一脸迷惑的望向师妃暄,道:“师仙子公开为李世民造势,声称李世民乃是天下真主,能济世安民……难道竟然不是为了颠覆李唐天下吗?”

师妃暄忽然垂下螓,轻柔的道:“妃暄当然明白。所以决定随你一起退隐山林,这样你会否好受一点呢?”

寇仲赔笑道:“大嫂消息真是灵通,我们来到这里连屁股都未坐暖,便懂得寻上门来,可怜我们还自以为行踪隐秘。”

安余心中少少的不安顿时不翼而飞,任他拥住肩,一同进屋,徐子陵听到声音抢出门外,看见安余后猛地顿住脚步,一时无语。

安余哑然失笑,终于明白自己遇上的是什么麻烦了。所谓财不露白,这一身狐裘实在太扎眼了些,偏偏自己看起来年纪小又单薄,且孤身一人,自然被人当了肥羊来宰。

看一眼被随手扔在地上的红衣,微微松了口气,好在那个孩子不是一味的逞强好胜,尚还记得要隐匿行迹,只是以后要再找他,却难了……

先诛尤鸟倦,再杀边不负,这两个魔道大孽,谁不是威震一方的人物,谁不是天下有数的高手?竟被这少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轻而易举宰掉,虽然使得手段都不够光明正大,但是也足以让每个人都心生寒意……这妖孽般的少年,委实可怖。

安余起身挪到窗边观战,他认识的高手不少,但是这种等级的高手之间的生死搏杀却是次得见,这种大战,观摩一次,堪比三年潜修。

安余皱眉道:“师傅的意思,难道让我去找师姐将不死印卷讨回?”

石之轩长叹一声,显出无限怅惘:“原本我有机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只要我能破了对秀心的情,不死印法便能圆满,只可惜……宁道奇三次与我约战,我三战三败下,一时冲动,做下追悔莫及之事……我将不死印法录下,留给了秀心。”

安余不答反问:“邪王为何不杀我?”

剑未出鞘,一股浓烈的杀气冲霄而起,侯希白苦笑着收回美人扇,叹道:“对我来说,无论是你的琴艺还是青璇的箫艺,均是人间最珍贵的瑰宝,是我愿意倾尽一切去珍惜守护的东西……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一个与这繁华格格不入的红衣少年正缓缓而行,凡是看见他的人都匆匆移开目光,同时更避的远远的。

婠婠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罢了,丢了便丢了吧。”

那人露出警惕犹疑之色,向后退了几步,道:“你知道老夫从哪里来?”

安余讶然道:“怎么师妃暄不会说话的吗?你大可学我一样,正大光明的和她一同上路,自然有人陪你说话并打架解闷儿。”

看见安余仍低着头,将肉不断的朝嘴里塞,徐子陵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吃了!”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一个没有任何恶迹的孩子,他无法对这样一个孩子出手。

徐子陵这才有暇去看和他交手百多招的对手,顿时愣住。

又道:“我记得你们一共只来了三百个人吧?还剩下多少来着?唉,数不太清楚了!你们几个命大,我今天不杀你们,麻烦回去转告赵德言,要杀我就赶紧,否则我定要让也他尝尝被追的上天入地的滋味!我要走了,有胆便来追吧!”

黑夜里寂静无声,只有皑皑白雪反射着月光,给人一种安然静谧的错觉。

“咔!”一声脆响在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几乎就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安余已经腾空而起,弹起的带着锋利锯齿的大型兽夹在他脚下不足两寸处咬合上,巨大的力量让安余脸色有些白,方才若不是他反应极快,若不是他轻功惊人,一条腿便废了!

一个翻滚后向下落去。

“咔!”安余脸色剧变,硬生生拔起半尺,头下脚上,将跳起追咬而来的兽夹击落,挑开,这才落地,横掌扫去。

“咔!咔!咔!”掌风过处,三具兽夹几乎是不分先后的跳了出来。

如果说碰到一个兽夹是巧合,碰到两个是运衰,接连这么多具,便只能是陷阱。

他立刻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他不该在晚上赶路的。

白日时,猎鹰看的见他,他也看的见猎鹰,时时变向以干扰追兵,可是到了晚上,猎鹰仍然看得见他,他却看不了那么高那么远,这才给人摸准了他的动向,提起在这里设下埋伏。

此刻后悔也是无用,安余手中长剑一挥,剑气将前面的积雪犁开一条通道,激两具兽夹,安余顺着剑气犁开的路向前疾奔。

“嗖!”一条软鞭贴地而至,缠向脚踝,安余缩足闪开,软鞭灵蛇一般的弹起,点向他膝盖,安余长剑下沉挡住,软鞭立刻上卷,将他的长剑缠了个结结实实,一股沛然内力顺着软鞭传来。

安余冷哼一声,他有不死印法在身,这世上除了少许几个人,谁敢和他拼内力?任那股劲气攻入体内,瞬息间,三成化去,七成同他自己的内力汇一起,回敬回去,只听雪地里传来一声闷哼,一人应声弹起出,嘴角挂着血丝。

“尉迟敬德?”

“不错,正是在下。”

安余扫视一周,淡淡道:“原来是秦王的手段,果然有些新意,其他人呢?”

他虽然有齐王的令牌在手,却管不了秦王的人,那令牌能让他顺利出关,已经是居功至伟了。

四道人影从雪地冲出地面。

“庞玉、柴紹、李神通……”数到最后一人时,瞳孔缩了缩:“李靖。”

“就凭你们五个,也想拦住我?”

李靖沉声道:“拦不拦的住,不试试怎么知道?”

安余很想问问李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寇仲徐子陵的关系,但是终究不曾出口,淡淡道:“好。”

一剑向正面的李靖斩去。

迎接他的,是一把充满了战场惨烈气息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