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衣呀。”趴在背上的小人儿笑的娇憨可掬,出卖人的时候很是干脆利落。

“羞羞,可要学骑快马?”眼见着入了长安远郊,方锦衣一勒缰绳,马蹄原地踏了几步,待小杏乘的马车驶近,方顶着穆子隽略显冰冷的眼神,靠近笑问。

他带着她,凭借着三脚猫的功夫溜进了那几个老头家,他们也不是官员大户,没多少家丁守院,稍费工夫就教他们得逞了。

“羞……咳,说不准是秀秀水土不服?”他当着人兄长的面,还算收敛着没唤那昵称。

过关识得的丫鬟里,她倒是最喜欢这个没拘束的。与朋友相当,不致让她端着难受。

“他们通过香味引诱的方式,可以捕捉到一些家养的小动物,比如小猫、小狗等等。三丈香本来是浅黄色,融了水颜色会加深,不过遇酒又会起变化。”

她蹙起的眉儿不松,因坐在石凳上矮他一截,只得微仰起脸儿和他说话。他看画时方肯离得近些,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香囊里盛的,不过不让人厌烦,清淡如其人。

小杏从灵魂的振动中,感觉到其中,死都不肯放手的意味。

“这回算是误打误撞,其实赖八是我的人。”他依旧眯了眼儿笑的灿烂,“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告诉他你们的处境,好让他来救你们。”

席蓓蓓倚在车壁上阖了阖眼,又叹了口气。亲情倒是慢慢培养出来了,可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愧疚的比重过大,即便要转化成爱情,也难以自知。这样一来,攻略成功要拖到什么时候。

她依旧是不说话,他便凑过去吻她的唇角,渐渐入了迷,自脸部柔软的线条浅啄至颈侧,在那里流连不歇。低唤:“沅沅。”

而他旁边的俞伯岑却握拳抵在嘴边,笑不可抑,这女人,他原先只看中了她的模样性子,如今看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继而冷冷一笑。

无论如何,桩子埋了这么多年,她可不甘心没有任何收获。

苏小杏若是听到席况心里的想法,必然会十分高兴。席况素来随心所欲,不受拘束,能让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这一关到现在,终于有了些眉目。

费尽心力自己逃脱,和旁人给予帮助救赎,全然不同。前者容易心累,而后者,会让人融化暖和,相信这个世界上,即使自己处于再偏僻阴冷的角落,也能得到光的照耀。

“没想到四娘这么快就把我的话忘了,那我就再说一次好了——”席况很是随意地往前踏了一步,慢慢地勾起一抹笑,“我找沅沅。”

这其实也是别有意趣的品花大会。平日客一来,姑娘们俱是花枝招展,仓促之间自然是挑花了眼,不一定能选到自己满意的。借此机会,便能好好赏一赏楼里的各大名花,挑一枝可心可意的以待后品。

二人才是说笑,楼底下的正厅好似传来喧哗之声,旁的倒没什么,就是姑娘们娇莺儿似的嗓子,愈拖的悠长了。

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天,小杏的手脚渐渐活动自如,只是脸还是那样一张“非诚勿扰,诚也莫扰”的冰山脸。期间,为了维持效果,她在系绳的提篮里装碗,从窗口下放到湖里取了不少冰水浸面。

“嗳,三顺哥……”

她捂着微红的脸忙退了好几步:“夫、夫君……你刚刚……刚刚……”

小杏退开一步,清澄的目光看着他,抿着嘴儿,像是还在生气。连一声“夫君”也没有叫。

她撑开其中一把,想了想,稍稍加快了步伐。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冠冕堂皇啊……小黄鸡觉得如果能具现化,在它头上一定已经挂满了黑线。

含香阁不愧是含香阁,一进阁子里,满楼的胭脂香粉直熏的人脑袋昏沉。然而布局却花了不少心思,红柱隔断,桃粉的纱帘掩了雅间,里头伺候的女子却不是外面迎客的那些可比的。但凡一开口,飘出去的吴侬软语,能叫来客的身子酥了大半,再一看朦胧可映地婀娜地身姿,如水蛇一样扭摆的小腰,蛊惑了似的就想掏银子往里去。

她没防备吞了几口水,正呛的厉害。

大爷他语噎,一直觉得自己娶的是柔弱怯懦地妻房,今天再看,除了应付青楼女子时的牙尖嘴利,怎么还有点,傻兮兮地?

资料显示,她的丈夫——施府二少爷施北,就是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也算是个有头脸的人物。

“嗯,你说。”她点点头,然后踮脚往后门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半是催他,“迟了就要收摊了。”

她叹气,如果狐族的人都是闻鸳鸯这种脑思维的话。

也不过是裙子多了几个褶皱,丝束不住,乱翘出几缕。但这个时空的人很重视外貌,就是男人还要傅粉施朱,有个不妥当,一眼就瞧的出来。

期间,竟还收获了不少目光。

这与方锦衣对她难以言喻的亲昵有一定关系。以前纵然搂抱一下,喊两句昵称,也不过是玩笑。如今这样护着的架势,倒让人新鲜。

更多的,却还是她的悄然转变。

像小豹子敛起了爪子,变成家养的小猫咪似的,软绵绵的没有攻击力。但,也着实讨喜。

话题慢慢转变,一群少年人聚在一起,话题多离不开男男女女,而少年则比少女更直白无顾忌一些。

“回春坊的浮儿昨日跳的那一曲《春莺啭》,舞姿柔曼,歌声婉畅,让人回味无穷啊。”作风流态的李家四郎似在眯眼回味,唇角浮笑。

“你能瞧见?”王安坏笑揭底,“李中丞肯放你去了?”

李四郎没恼,不过斟酒饮了一杯。细长的眼眸轻勾,悠然道:“兄长与我说的,不过,便是看不到,我也想的到。”

“你做白日……”

另有人想接话,却被何萱的哼声打断,众人默了一默。

王安不由笑:“你是愈难伺候了,又是哪里不顺你的意?说来咱们听听。”

“哼,只消你们别在我们面前说这个就好了。”

“那该说什么?”

“出来玩儿,说有什么意思,咱们捉鱼去呀。”何萱拔了根青草百无聊赖的划来划去,此刻提了建议便将草丢了,目光晶亮看着他。

王安这人最是面面俱到,原出来玩也不只是谈天说地,因大家许久没聚,先预热着把生疏去了,方再开始活动。这会听她提议,自不能无视她们的意愿,笑着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