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道:“花儿,别瞎说。虽然你爹没种过小麦,但也见过别人家种呀。那小麦亩产不过八九十斤,顶多百斤,怎么可能有一二百斤的收成。”

春花笑道寻声找到藏在背篓下的小牛,道:“小牛,找到你了。”

“谁,谁说没做事!那竹篓我编了一半了,竹子砍了,篾条也划好了,只等着编就行……”刘三越说越小声。

春花来了兴致,取出根绣花针,拔了灯草,点燃桐油灯,放在火上烧。等针红得亮时移开油灯,轻轻掰弯针身。针冷却后,变成黄铜色,针身成凹形,针尾长些,针尖短些,看走来就是个鱼钩的样子了,只是没有倒刺,钩鱼就要费精神些。再将做好的钩拴条长长的桑树皮,连在小竹竿上,一套鱼具就做好了。

春花娘笑道:“那是你爹运气好。真是个好兆头,明年我们家该财的!哎,春月,你又往哪儿跑?不要成天像个野丫头似的。在家里做做针线呀。”

只见王屠夫小心翼翼地从腰间抽出杀猪刀。古代盐铁管制,就是他这把长刀也是费了一千钱,缴了屠夫的赋税才拿到的。乡邻们看见这把磨得明晃晃的刀,心里又敬又畏。

春花本来觉得自己理亏,但却见不得这么蛮横的人,骂道:“像强盗一样闯进别人家,弄坏别人家的门,还有脸恶心别人?出去,我家没请你过来!”

“我刚才还看见她了,她跳几百个,估计累了,跑回家喝水去了。”

春花笑了,道:“爹,你的手艺越好了,它好结实。”

春花笑了,说:“月儿,多两只耳朵好下酒。你不是最喜欢吃猪耳朵了?哦,娘,我们家是不是再去抓两只猪崽儿,喂到明年夏天,杀了卖钱。夏天的猪肉可是很贵的。”

太阳毒辣,刘三抡着稻束两眼泛花时,舅娘才端了几碗吃食说吃茶点了。煮的是汤圆加鸡蛋,但只有刘三碗里有两只蛋。侄儿侄女眼汪汪地盯着鸡蛋,刘三看不过,就夹给他们了。舅娘还让,说家里唯二的鸡蛋,专门给你吃的。刘三就更吃不下去,只说自己不吃鸡蛋。

两姐妹嘻嘻笑,也没怎么答应。

春花娘拉住春月,说:“老娘,我也不叫你赔我一百个簸箕,只是希望你不要听信谗言,冤枉了好人。请回吧。”

春月从小胆子就大,又护短,闻言对着刘老头大声嚷嚷:“公公,我娘没拿簸箕!”

“亲嫂子哎,人家那是当官的,能乱说话吗?肯定是真的,好多人都亲眼去看了,回来说那蚕儿都茧子了,比雪花还白,比鸽子蛋那么大,估计一二十个茧子都有一斤重呢。哎呀,要是我也能养夏蚕,不是就了家啦!看你这死鬼还说我们娘儿们没有,赚不了钱!”

“好了,别吵了,祖宗留下的规矩怎能破坏!”

人群中出阵阵不满声。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也可以变通而为嘛。这样,不管分家与否,直系血亲的,有年长者还活着的,为一户,按户分配。这样算起来,咱们村也就几户人家,分起鱼来更简便了。”

刘富财家庭简单,就他和老伴以及儿子一家四口人,按这样分,他家可得占多大便宜!

罗氏第一个答应!她跳起脚,讥讽道:“不行!我不答应!这样分对你们家当然有利,每人可分十多斤,吃都吃不完。而像我们家,分完鱼再分,到最后就只分得到点鱼虾虾鱼汤汤了。这撑死的撑死,饿死的饿死,你怎么当村长的!”

刘小美这个干瘦的小老头也跳来跳去地骂:“公器私用!你老小子刘富财不是这样把大家当傻子,正大光明假公济私吧!我一家老小上上下下不得几十号人,分这几斤鱼来,那还不如没有!不行!按人头分!”

罗氏出来叫骂刘富财时,后者还气得暴跳,一个妇人家家竟敢质疑村长的威严!那刘老家才虽说有四个儿子,但关系复杂又不合心,我可不怕她。但这个刘小美就不同了,光儿子就是九个,他们家又齐心,打起架起刚刚的,起火来可不把他刘富财揍扁喽?

这村长当得可真窝囊,没有声望,人家根本就不听他的话!想当初刘老头当了十年村长,他嫌这嫌那,好不容易把刘老头整下课了,想大展一番宏图,这些刁民却如此给他难堪!

刘富财一阵气急攻心,向刘老头飞眼刀,这老子如今看到笑话了吧。

他想撂下挑子说,刘小美,你这根干豇豆,要不村长你当得了,老子也不想管这烂摊子了!

可他怎么敢说这种狠话,勉强压抑住自己的火气,道:“好!要不这样,我们村干脆来个投票,点人头,愿意按户分鱼的举手!”

小孩子们先举起沾满泥浆的小手……

结果想当然,鱼是按人头分的。

接下来除了被质疑威望的刘富财一家不爽快之外,全村人都笑盈盈的。自己表决,有了当家作主的感觉,分的东西又是一样的,如何不开心?

人们分到鱼,有的现场就卖给邻村人,有的乐颠颠地送回家养在水缸里,等着过年节时食用。然后是抠藕,每一小家出一个劳动力,没出力的分一半莲藕。

妇人们洗藕,规矩同上。

莲藕和鱼拿出一半分给各家各户,剩下一半售卖,以为村务开支。

冬日的天空灰白灰白,雾气飘来冷得人直打哆嗦,但刘家村勤劳的人们却一点不觉得冷,分工合作,劲头十足,堰溏周围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春花姐妹二人抱着鱼飞快回家,放到大水缸里。鱼一下水就欢快地游动起来。

春雪却在里屋哇哇大哭起来,她坐在稻草铺的摇篮里,醒了见没人来逗她,正伤心呢。

春花抱上春雪,偕同春月,三姐妹又往堰溏去看热闹。走到一半,春花觉得手腕上一热,立即醒悟是春雪尿了,忙就地蹲下,给她把尿。幸好现得早,春花除了手上湿了,衣服沾上些但并没有湿。

春月见小妹尿了,自己跑来跑去也有感觉了,就地一蹲,就撒了一大泡在地上。

春花看看左右无人,是个小斜坡,刚好又能挡住人的眼光,也蹲下解了手。

三姐妹若无其事地昂瞧热闹而去,这点小插曲立即抛在了脑后。

到了黄昏,各家各户担着莲藕欢欢喜喜地把家还。

春花姐妹啃着生莲藕,兴高采烈地说鱼儿游得有多么欢快。突然,前方传来一声爆喝,“他娘的,哪个龟孙子倒的水!把老子屁股都摔了八瓣儿!”

一家人忙跑上去看。

敦实的刘富财父子一前一后正破口大骂从地上爬起来,手上和脸上糊着褐色的泥土,衣服裤子上也沾满湿泥!周围地上满是散落摔碎的莲藕。紧跟在后面的小兰娘儿几个憋着不敢笑。刘老头刘小美等老一辈的则毫无顾及的拈须呵呵笑起来。

两父子摔得四仰八叉,听见笑声气得脸红脖子粗,大骂小兰娘和小兰婆婆不懂事,还不上前来扶他们。

原来刘富财提着鱼走在最前面,踩在滑溜溜的斜坡路上,一个不稳就摔个屁股墩儿。小兰爹赶来扶他,踩滑了,也是一个屁股墩儿。

真是倒霉人遇倒霉事,咋就他们走在最前面呢。

春花惊讶地瞪大眼睛,娘也,那不是她和妹妹们画地图的小斜坡么!?

春月一脸严肃地跟着家人回家。

回到家,两姐妹哈哈哈扑在墙根大声狂笑起来。

春花娘爹娘听了原因,很是乐了一阵儿。

然后拉下脸说不能随地撒尿,咱是文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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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剧情会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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