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晋却跟没事人似的,拉着顾胜男,脚步不停,眼看他俩就要走过黎蔓跟前了,黎蔓突然开口:“路晋!”

路晋完全无需偏头看她,只需瞥一眼顿时看呆了的门童,路晋隐秘地扬了扬嘴角,略带不屑地得意着。

可当他正欲揽过她继续这个吻时,手机铃声欢快地响了起来。

是的,没有传说中的支票,只有长长的一串菜单。

顾胜男点点头:“我终于见识到比你还恐怖的人了……”

“难不成她是fBi?你一个电话过去就能被她追踪到?”

“现在不行。”顾胜男看到他眼中倒影着的自己,只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把视线移向别处,“我知道你厉害,这样的嘴你也吻得下去,可……我过不了我自己心里这关。”

随后路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她,那迷蒙的小眼神儿……

182公分的身高跑哪儿去了?凌厉的眉峰跑哪儿去了?狭长的桃花眼跑哪儿去了?挺直的鼻子跑哪儿去了?薄薄的、似笑非笑的嘴唇又跑哪儿去了?

“对了对了,余师傅还不知道这消息吧?”

路晋说完就要收回手,不成想手突然被她拉住了。

满满的西班牙风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出自谁之手,路晋脸色一沉,看一眼程子谦叉子上的那块芝士虾卷,再看一眼程子谦的脸,用眼神控诉:姓程的!你不仅抢了我的功劳,还要抢我的食物???

薇薇安的回答却显然的驴头不对马嘴:“springofdesire,欲望之春,明年的春夏可以玩这个概念。”

“看没看到路晋一直在绞着手指头?”

这记忆可有些遥远,孟新杰又是伤了脑袋的病人,绞尽脑汁地回想,想的头都疼了,才终于有了一丝印象:“那男的……身高和顾老师很相配,而且很绅士,亲自替顾老师开车门,经济环境应该也不错,开路虎,而且……”

路晋足足被推开半步,正要重新上前,顾胜男已经成功把林师傅的手从刀柄上扯开了。

顾胜男扔他一记白眼,不声不响地就把车子开到了餐厅,二话不说拔了车钥匙就下车,任他在后面呼唤:“我要去行政楼。”

就这样眼神对阵两秒之后,路晋咬着牙夺回自己那盘意大利面,拉开对面的座椅,吃下第一口的同时表情就从极其勉强变成了极其享受。

这回换做路晋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

顾胜男识相地闭嘴。

这回任她怎么呼唤,孟新杰也不醒了。

即便手脚不变,路晋依旧在如太监一般卑躬屈膝的孟新杰的衬托下,隐隐透出一股巡视御花园的老佛爷的架势,他环顾下套房的环境,示意孟新杰扶他去沙那儿:“顾胜男到底带了什么男人回家?你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没有?”

照例顾胜男休假、徐招娣也有空的时候,徐招娣就会去顾家蹭饭,当顾胜男把革新了做法的意式香草烤羊肋排端到徐招娣手边,徐招娣面无表情地切了块肋排,面无表情地吃完、放下刀叉,顾胜男有点不满意了:“不好吃?”

“顾老师,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都快被中餐部的人欺负死了,他们上次拿了我们一平底锅,到现在都还没还回来!”

“那就送两罐你的秘制酱料来。”

“而且,知道他要走,你怎么会这么激动?”

看着顾胜男这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徐招娣直叹气:“妹子,姐对不起你,要不是我逼你去相信电影里那狗屁的‘转运之吻’的桥段,你也不至于伤成现在这样。你看你这小脸蛋儿都被摧残成啥样了……”

而且很快顾胜男就明白了对方的一脸嫌弃是为了哪般——

她竟真的奇迹般的突然停止了干呕。

顾胜男哪敢喝?光凑近杯口嗅了嗅,就有浓厚的酒精味扑鼻而来,差点熏晕她的脑袋:“路晋又不是傻子,这杯酒不用喝都知道有问题啦!”

虽然知道徐招娣是本市数一数二的牛逼公关,可当顾胜男真的亲眼见证徐招娣一个电话就把一个造型团队都招来了她家,顾胜男还是看直了眼。

因为戴着耳机,顾胜男听不见电视的声音,余光却能看见一旁的路晋不知为何突然全身僵住。顾胜男疑惑地摘下耳机:“怎么了?”

见顾胜男不由得朝他身后望去,助理又补充:“路先生未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就没上来,在楼下的车里等着。其实呢,这次冒昧的登门拜访,就是想请顾老师您帮忙做一顿晚餐。”

路晋稍稍抬身,嫌弃地用小手指勾出座垫底下的东西——

路晋的目光明显暗了下去:“突然想吃这里的舒芙蕾了。”

顾胜男一脸愕然的原因不为别的,只是……被她撞进泳池的那个人,她怎么看着觉得这么熟悉?

一头雾水的助理只好把老板的有气无力归结为老板饿了,于是乎赶紧吩咐一旁的服务生:“现在可以上菜了。”

“咕噜!”

看来是自己听错了,路晋这么想着,正欲重新打开花洒,突然——

“你永远不会理解当我某天回家探望刘女士,竟然现自己曾经的‘白月光’围着一条浴巾从不远处的浴室里走出来,那一幕对我的打击会有多大。就算有非分之想,那非分之想也早就死在那一天、那一幕下了。”

“……”

顾胜男终于安下心来。

他的手被一股野蛮的力道猛地扯开。

顾胜男又忍不住叹气了:“我去房里拿药箱……”

说着就起身走了。

顾建忠悄悄抬眼,见女儿的身影消失在了卧室门那儿,一挪身就来到了,全然不复方才那做错事的委屈小孩模样,瞪着一双眼睛,凶狠地看向路晋:“臭小子,男朋友又怎么样?又不是老公。除非你跟她领证结婚了,要不然……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把手伸到我女儿衣服里,有你好看!”

路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搭话的欲望。顾建忠见臭小子不吃自己这一套,正要伸手揪起臭小子的衣领,突然,余光瞥见女儿回来了。

顾建忠“噌”地挪回原位,恢复之前低着头在登山包上画圈圈的动作。

顾胜男拎着小药箱跑回客厅,父亲默默抬头,十分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顾胜男都不忍心责怪他了,可她刚把视线移到路晋那儿,原本黑着张脸的路晋,顿时万分痛苦地揉起太阳穴来。

顾胜男赶紧放下药箱,坐到路晋身边,碰一碰他的太阳穴:“怎么了?”

路晋“嘶”地倒抽一口冷气,避开她的触碰:“头痛……”

“头痛?”顾胜男慌了,自己父亲的力气有多恐怖,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赶紧让路晋在沙上躺平,“不会是脑震荡了吧?”

她话音刚落,路晋突然捂住了鼻子,皱起眉头看向顾胜男:“流鼻血了。”

顾建忠满眼警惕地坐在那儿看着路晋,突然就见女儿满腔埋怨地回头对他说:“爸!你看你干的好事!”

路晋一手仍捂在鼻子上,另一手无奈地扯了扯顾胜男的衣摆,有气无力地说:“你就别怪伯父了。”

顾建忠顿时怒瞪路晋,对此,路晋视而不见。

顾胜男从一茶几的空啤酒罐中找到自己的车钥匙和钱包,而后立即扶起路晋往玄关走去:“我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