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观花,花如影,影如花。摇摇曳曳,便是那叫人软了魂的嘤嘤细啼。

“恩,那朕先走了,还有些事要处理。”看着皇后眼角的细纹,皇帝心中有些愧疚,只是也仅仅是愧疚而已。作为皇后,她得到她该得的一切,那么她便该做好她需要做好的一切。她也该明白,若是没有做好,会有什么后果。

却不料皇帝是个不以常理出牌的,才闭门了十几日,他便来了,一来便是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明日宫里都知道她与皇帝欢度一日的消息了。既如此,那么她若是再与皇帝冷着,便真的是傻子了。

“朕待会便叫人送些参儿来,好好补补。”皇帝摩挲着那纤细的手腕,见着面前垂眸静坐的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忍不住怀念那些日子。她俏皮又娇气,总不爱规规矩矩地坐着,见没人便喜欢坐他腿上,有时还大胆到揪着他的胡子玩,见他似动了气,便腆着脸儿凑过来亲他,恁是多大的气也没了。

皇帝只觉得自己心口疼得厉害,若不是他放不下面子,哪里会叫她被人欺负成这样?他竟然还想着用那罗才人气她,真真是该死!想到那道清瘦的身影,他便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多叫人心疼的一个人儿啊,硬是被他折腾成这个样子。

这段时间,也正好让她静一静。自打进了宫,日子便充满了勾心斗角。趁着所有人都以为她失宠的时候,让她躲在昭纯宫里过几日清静日子,那也是好的。

越想越激动,罗秀便在心中有了计划。这不,一早便守着殿门口,想找机会与杨淑妃说道说道呢!

锦绣忙掐了她一把,暗声道:“你莫这么大声,便是心里恨,也不该说出来!”那人再该死,也成了主子,朝霞的话要是叫人听到了,又是个错处,不定给娘子惹多大的事。

杨茹顾不得她们,随意挥了挥手,便叫朝霞带着她们下去。她倒是要看看,这有几分姿色的罗秀,脱了衣服可也是娇艳媚色?若不然,怎么换个衣服就滚到一起去了呢?

忙仰头哀求:“官家放过妾。”又轻声在他耳边道:“晚间随官家怎样哩。”

“李太医一家都在老夫手上,他不听,也得听。”说到这个,潘仁美又洋洋得意起来,纵然杨业这老匹夫敢在朝堂上为了与辽国战还是和的问题与他叫板又如何,明里暗里,大部分人还都是有眼色的,知道跟了谁才是明路。他手里可用的人,却比那杨业多了不知道多少。

李修仪一噎,嘀咕了一句:“按照宫规……”便是无意伤了贵妃,也该交给宫正处罚啊,如今只是跪了跪,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转而一想,何不来个将计就计,且让她们先笑去,谁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冷冷地看了李修仪一眼,杨茹朝着潘贵妃重重跪下,垂眸道:“既然贵妃认定是妾所为,那妾也无话可说。”

而昭纯宫里,杨茹正吃着茶点,笑眯眯地和皇帝说着那日的事。“官家,您说李修仪是不是得气坏了?”

朝霞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吐了吐舌头,连忙退下。杨茹见状,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潘贵妃俨然已经把她看做眼中钉肉中刺,无论是因为杨潘两家的旧怨,还是因为她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宠爱,这位昔日的宠妃,似乎都不打算放过她。

刘妈妈干笑了一声,并未接话,只是对朝霞道:“去看看娘子可好了。”

自御前步司至兵部,这步棋若是走得好,便是天大的转机。兵部是前方大军的后勤,有三郎和四郎在,等到金沙滩一役,也叫人放心些。

她有的,只剩下他。

“是哩是哩,刘妈妈教的,费了我好些功夫呢。”眼巴巴地求表扬,看的皇帝嘴角又是往上扯了不少。

哎哟,这万一犯在她手里,岂不是有去无回?

“娘子,可是现在沐浴?”朝霞和锦绣进来,轻声问道。

这昭纯宫里,除了朝霞和锦绣是自小便伺候她的,其余便是宫中的人,杨茹也知,这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笨点的早就活不下去了,人人都有保命的法子,她想让人家心甘情愿的,那就得拿出点真本事来。

“官家,我有些怕。”杨茹悄悄地抬起眸子,紧张地拉住他的袖子,水色的眼眸委屈地看着他,看的他心中先是一荡再是一软。

从柴郡王府回家,杨茹嘱咐朝霞不许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朝霞连声答应。

岂知父亲那时旧伤复,阵前亡故,母亲刚出月子,深受打击,一病不起。拖了两年后,最终还是香消玉殒。

杨家的男人总是当自家的女孩儿是最好的,杨大郎和杨二郎也不例外。小姑姑生得好,性子又伶俐,虽说有老话说‘不娶失母女’,但是有阿娘这位嫂嫂教诲着,外人便也没把这当回事,早几年前就有人上门提过亲,但是爹娘舍不得这么早将小姑姑嫁出去,便一直婉拒。

“嫂嫂,郡主今儿喊人送来的重阳糕,您看我是不是该六郎送些什么做个谢礼?”身为杨家的女儿,杨茹自然是自小就练习武艺,只是女孩家练枪练棒的不适合,杨业便给她找了个师傅,专门教她鞭法,平日一根小软鞭藏在腰间,也无人见得,遇到危险时便抽出,也不至于伤人命,真真方便得紧。

可不是吗?连家堡的少主,英俊潇洒,家世出众,少年英雄,武林中哪个女人不想嫁?幸亏他家老堡主有先见之明,替少堡主定下了沈小姐这样的名门之后。

潘仁美想到今日国宴见到的杨淑妃,心中暗暗思量,二皇子如今尚□,等到他继位,怕是还有好些年要等,未免日长梦多,那杨淑妃,恐还得尽早除去。这女人,对官家的影响太大,叫他不得不担心。

昭纯宫里。

杨茹不知潘家父子已经动了念头要置她于死地,她只知道今天七郎的话让这老男人喝了起码两缸子的醋,这会儿正使劲地闹腾她呢!

“官家,茹儿真的错了!放过茹儿吧!”这都第三回讨饶了,他若是再不让她好好睡觉,她就真的要动脚踹人了!

“说,听了你那小侄儿的话,可有心动?”想要骑着马儿奔那玉门关去,也得看他同不同意!关于那省亲,皇帝当时也是硬着头皮答应,心中也知此时不合适,好在那妮子知事,拒了去。只是他心里也觉歉疚,心里便存了想头,想着哪日趁着空闲偷偷带她回去看一看。

微服私访对于皇帝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他就时常穿了便服带着一二侍卫就去下臣家中。一来显得君臣融洽,二来嘛,也想看看私下里臣卿是如何作态。

他可不就是微服私访至柴郡王府的时候,遇见的这妮子?这一眼,就叫他入了眼,疼到了心里去。

杨茹哼哧哼哧地应付着他,双眼实在是睁不开了,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忙点头称是。皇帝一见她点头,脸都沉了。这就是动心了?想着往外跑了?偏不叫她如意!

“你是朕的,朕去哪儿,你便去哪儿!”不顾那小妞讨饶的模样,皇帝扶着她的腰,硬是要叫她记起自己是谁的女人。

事后,皇帝抚着她那扁平光洁的小腹,心中忍不住幻想,若是这儿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可还会想着外面?女人,是不是有了孩子,就心甘情愿为了孩子而舍弃别的一切?

何况,他和她的孩子,该是多么可人疼啊。皇帝想一想那长得像她又像他的小人儿,便觉得一颗心化作了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一个女人孕育他的子嗣的,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