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竹仍是问道:“你是易了容?为何连身形也变了?你何时会的缩骨之术?”

不过是句试探的话,杨晟却终究做不到面不改色,他不自觉抿了抿唇。

沙誉没有动手,而杨晟手中飞刀已经接连朝着云墨规面前射来,云墨规两手一抄,宽大袖口将飞刀纷纷卷起,并没有伤到分毫。

杨晟身体一软,抬手撑住浴桶边缘,抬起头看向云墨规。

中间用朱砂笔画了一个圈的,就是藏剑阁。

楼雀星挥了挥手,“哎”一声,“都出去了。”

可是这小楼里人太多,许多客人都带着仆从,人来人往,谈笑说闹,仿佛置身一个大戏园子。

杨晟知道棋麓山庄的规矩,对那小厮拱手道:“多谢这位小哥。”

偷袭之人穿着黑衣,黑布蒙面,看不出容貌来,可是他动作迅捷,丝毫不给杨晟喘息的机会,一刀接一刀砍下来。

上官谨鸿其实已经一头雾水,如今这局面看来,若面前此人真是靖云派弟子,那他并不认识杨晟,只能说明杨晟对他们撒了谎;如果杨晟并没有伪装身份,那此人就不该是靖云派的人。可是就是杨晟本人,也承认了对方的身份,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杨晟之前对他们撒谎了。

这一日,三人到了渔陵渡,陵沙江是虞南和中原分界之处最大的一条河流,而渔陵渡自然是个大渡口,其间一条大渡船来来往往,送两岸行人过江。

木茛对阿曲木怒道:“回去让阿爹收拾你!”然后便叫人先将阿曲木带回去给族长落,他拉着木芽的手,上前来向陆靖华道谢。

杨晟闻言,看着手中白花,总算是下定了决心,正如陆靖华所说的,也许不吃,也是白白浪费,不如就赌一把好了。说白了,终归不过一死,自己还是不够洒脱。

陆靖华则会催促他快些走。

杨晟转头看去,见到几个青衣族的青年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领先一人正是刚才说话那人,是个高大的青年男子,他面色不悦,紧紧盯着杨晟与木芽的方向。

杨晟对木茛道:“我可以跟他们说几句话吗?”

因为有木茛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守卫的青衣人都没有上前来拦他。杨晟不知木茛打算去哪里,开口问道:“你带我去哪里?我的两个朋友呢?”

杨晟也吓了一跳,这时候连忙站了起来。

上官谨鸿突然想起来什么,问杨晟道:“你有妹妹吗?”

杨晟无法反驳,他们现在是在逃命,自己若是坚持,反而怕会误了事。

可是出乎意料的,展戎突然出现了。他应该是追逐着易昀非而来,追到时见到两人与人交手,却并没有上前相助的意思。

这时候,钟离阳的身影出现在酒肆大门前,他背上披着蓑衣,可是衣服仍然被雨淋湿了,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将蓑衣取下,扔在了门口。

易昀非神情不变,却收紧了手中细链。

杨晟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感觉,于是没有回答。

钟离阳冷声问道:“去哪里了?”

那两人站在道旁,一人一边,一个身形高大,另一个却显娇小,当是一名女子,杨晟陡然心里一紧,想起了夏栩口中的雌雄大盗来。

五根手指将杨晟胸前戳出五个血淋淋的洞来,幸而很快被人拦住,没有伤及内腑。

秦霄竹却继续说道:“不过人不是我杀的。”

秦霄竹此时心思已经不在燕鹤归身上了,杨晟刚才出手那一下,又一次勾得他心痒难耐,细长的五指不由自主扣紧了剑柄。

秦霄竹不知何时也自杨晟身后凑了过来,他拉开杨晟,悄无声息推开房门,然后走了出去。杨晟怕他出手伤人,也连忙跟了出去。

秦霄竹自上入了靖云派的门之后,几乎就没怎么下过山,这一路走来,无论吃饭还是投宿,全是杨晟说了算,秦霄竹不会有一点意见。

杨晟皱起眉头,“什么事?”

杨晟心里猜测定是哪个师弟,故意悄无声息从石板上翻下来,躲在矮树丛后面,想要看清了是谁,待会儿吓他一吓。可是当杨晟借着月色看清那水边之人时,不由愣怔当场,那人确实是一位师弟,却不是别人,正是与杨晟同出自陆擎门下的秦霄竹。

还有,他离开时师弟正在闭关,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许久未见,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挂念。

老者抬手挥了挥,“去吧。”

展戎走到床边坐下,道:“杨大哥,这床足够我们两人一起睡下。”

展戎闷声问道:“杨大哥,你怎么办?”

杨晟如今成了展戎的救命稻草。

老人笑道:“此人姓杨,名晟,那江湖第一大门派靖云剑派大弟子。杨晟乃名门弟子,年纪轻轻便闻名江湖,传闻其身负绝技,十三柄飞刀同出必夺人命,又因其为人忠厚侠义,于是江湖人送外号‘忠义十三刀’。”

杨晟应了一声:“是。”慢慢走到陆擎旁边。

杨晟没有注意到,只看天色已经不早,眼见着东方已经微微泛白,于是道:“别在这儿站着了,先回客房歇一会儿吧。”

回到客房内,杨晟走到桌边将蜡烛点燃。

上官谨鸿走到杨晟床边坐下,将靴子脱了下来,怀里抱着雪球躺在了床上,叹息一声:“一天都在赶路,累了个半死。”

陆靖华走到桌边坐下,而秦霄竹靠在窗边没有过来。

杨晟拿起茶壶,虽然里面的水已经凉了,可他仍是倒了三杯茶水,一杯递给陆靖华,一杯拿到床边递给上官谨鸿,最后一杯送到了站在窗前的秦霄竹面前。

上官谨鸿喝完了茶,突然翻身坐起,惊得怀里雪球一下子蹦了开来,他伸手拿起杨晟搭在床边的望星,拔剑出鞘,叹道:“好锋利的剑!”

杨晟于是道:“此剑名为望星,是齐小姐送与我的。”

上官谨鸿连连赞叹,拿在手中把玩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