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无奈辩解道:“我并没有看她……”

上官谨鸿正拿了把小刀,把兔子背上的肉卸下来,闻言动作一顿,看向杨晟,“怎会?你今年多大年纪?”

上官谨鸿没有催促他,眼看着天便要亮了,到时候他们想要躲藏,就更加困难。而且,上官谨鸿死死抱着杨晟,丝毫没有打算松手的意思。

可是这样对陆靖华来说是不利的,他想要的战决,以最快的度拿下钟离阳。

易昀非沉默片刻,说道:“现在还不行。”

而除了抬轿子的小童,走在中年人身边的还有个身量挺拔的少年人。杨晟见到那少年,恍惚便觉得胸口一痛,原来来人正是许久不曾见过的展戎。

易昀非突然笑了笑,说道:“你想要看我容貌?”

杨晟猛然抬头,正自体会云墨规话中意思,却感觉到一阵汹涌内力自肩上袭来,那力道几乎瞬间将他肩胛撕裂,他抬手挥开云墨规,疾退几步靠至墙边。

此时不方便重新包扎止血,杨晟于是道:“不妨事。”

杨晟暗叹一声,说道:“还请德智大师主持公道。”

在场众人都低声议论起来。

杨晟见到燕鹤归,第一反应便是寻找秦霄竹的身影,果不其然,杨晟抬头时,见到旁边一家食肆二楼,白色衣角轻轻晃动。

这一次秦霄竹直接应道:“好。”

杨晟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无奈笑笑,只叹秦霄竹未免太过无情。他站起身,拿起桌上包裹,对秦霄竹道:“走吧。”

杨晟笑了,说道:“你先提要求,我考虑一下。”

沐浴更衣,杨晟只觉得全身舒爽,等头干了之后,将长挽起来,湿衣服挂在树枝上,其他东西裹好了放在一个大石头后面。他还不是太饿,但是有些口渴,想去山上找些野果子吃。

胸口的伤还很痛,杨晟甚至无法坐起身,那村人去请了大夫,大夫过来给他开了疗伤调理的方子,然后告诉他,他胸口所中那一剑,正好擦着他的心脏而过,险些要了他的命了。好在是捡回了一条性命,现在需要卧床静养。

老者道:“亭子里有一口钟,若是连敲三下,便能聚集全谷之人,想要留在天命谷内,这是唯一的途径。”

老婆婆让他们两个在桌边坐下,出去了一趟之后,端了两碗汤进来,放在两人面前的桌上,嘴里出“嗯嗯”的声音,示意他们喝。

杨晟看了看身边展戎,听他急促喘着气,抬起手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杨晟道:“赖悯生自然罪该万死!可是只杀一个赖悯生不足以报展将军血仇!”

老人摇了摇头,砸吧一下烟嘴,“一开始皇帝自然不同意,然而有那奸相赖悯生,竟对皇帝说展孝年有谋反之心,说籍方入了洺潼关,惊觉此地驻军只识展将军而不识皇帝,只闻展家军之名而不闻大虞军队之名。展孝年若是赶了西蛮军离开洺潼关,怕是接下来就要挥军东上,直捣皇城了。皇帝登大位不久,思虑也浅,再加上宠妃赖如吹了不少枕头风,越相信展将军要反,便应了赖悯生,让籍方与西蛮军里应外合,除掉展孝年,之后再两军议和。于是籍方这留在洺潼关中的尖细,与西蛮领串谋,假意让西蛮军开始攻城。而展将军对此战早有计议,西蛮军攻城时,亲率了五千精骑,自洺潼关右侧天险狭道绊马坡绕出,出其不意要攻其右翼,打算扰乱敌方阵脚便立即后撤,在那绊马坡道旁布了伏军,以防对方追击。却不料籍方将展将军此战计划一字不漏泄露给了西蛮领,此战西蛮人攻城是虚,设了埋伏剿杀展将军为实!”

那师弟自是欣然应了,只是看了杨晟许久,奇怪问秦霄竹:“那是谁?”

木茛带着他一直走到边缘一间两户并排的小屋,屋顶上有烟囱,在冒着青烟。木茛敲了敲门,杨晟听到里面人咕哝一句什么,然后木茛推开门,先走了进去。

杨晟站在门口,朝里面看,才知道这里大概是个打铁的谱子,强壮黝黑的中年汉子赤裸着上半身,正抡起铁锤敲打一块铁片。

屋子里燃着炉火,热气蒸腾,杨晟即便站在门口,额头上也密布起汗珠来。

那铁匠和木茛之间的对话,杨晟一句也没听懂,直到木茛叫他过去,抬起他一只手放在案上,然后将他衣袖往上卷起。

强壮的铁匠走过来,拎起杨晟细瘦的手腕看了看,然后扔开了咕噜一句。

木茛突然说道:“他要用刀将你手上的铁拷斩开。”

杨晟有些怀疑,“他能控制好力道斩得开?”

木茛斜眼朝他看来,“你怕?”

杨晟缓缓摇头,“若他自信有那个本事,我就不怕。”

木茛闻言,轻笑了一声,“那就来吧。”

随即,便见那铁匠拿来一把大刀,双手握住刀柄,舒展手臂将大刀举过头顶。

那架势看起来实在有些吓人,木茛一直盯着杨晟的脸,神情似笑非笑。只可惜杨晟的脸色一直没有变过,他目光沉静,看着铁匠手中那把大刀用力斩下来,挟着强劲的力道几乎要将他的手斩断一般,他也没有躲闪。

然而那一刀最终没有斩下来,杨晟的手也一动不动放在案上。铁匠中途止住了力道,将大刀丢在旁边,然后大笑着拍杨晟的肩膀,重复道:“莫达、莫达!”

杨晟不明白什么意思,转头去看木茛。

木茛却沉默了一会儿,对杨晟道:“他说你是勇士。”

杨晟明白过来,“你们戏弄我?”

铁匠没有再拿大刀,而是换了把锯子来,他握住杨晟的手臂,然后将锯子架在镣铐之上。铁匠的力气很大,他捏着杨晟的手臂几乎将杨晟捏得疼了,而那锯子或许是什么坚硬的精铁所致,杨晟眼看着他用锯子反复锯那铁拷子,过了些时候,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细碎的粉末落在了杨晟的手背之上。

即便如此,铁匠还是反复锯了快两个时辰,才将杨晟手上两个镣铐全部给锯开了。

杨晟只觉得手臂都有些麻木了,见那铁匠更是一身汗水不停往下滴落,于是揉着手腕,道:“谢谢大哥!”

铁匠似乎很高兴,仍是大笑着拍杨晟的肩,喊他“莫达”。

杨晟跟着木茛从铁匠的小屋里出来,他才现自己也从头到脚被汗水打湿了,衣服都完全粘在了身上。而木茛一直在木屋里等着他,自然也满头汗水。

杨晟微微有些不自在,他衣服单薄,如今贴在身上,将细瘦的腰线和挺翘的臀显露无遗。

杨晟正想问木茛可不可以那套衣服给他换,却听木茛道:“前面是澡堂,去洗个澡,我让人拿套衣服给你换。”

如此一来,杨晟自然没有办法拒绝,何况他自己也想要好好洗上一个澡了,于是点了点头,道:“好。”

木茛所说的澡堂,其实是山坡上的一处温泉。温泉是活水温泉,简单加了顶盖,中间再砌了一道墙隔开,便是分了男女的澡堂。

青衣族的澡堂是公用的,即便是族长的儿子,也没有私人的地方沐浴。掀开澡堂前面的帘子进去,里面还有三、四个青年男子,正赤裸着身体泡在温泉水之中。

见到木茛进来,那些人纷纷与他问好,却没有回避的意思,木茛也不在意,径直走到一边,动手开始脱衣服。

杨晟却有些为难,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脱了衣服跟着下去泡着,可是如今,他始终觉得有顾虑。即便内心再怎么坦荡,却总是无可避免的会在乎别人的目光。

杨晟一只手放在胸口,迟迟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