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兴玮略微惊诧,却仍笑笑地看着知聆,问道:“姐姐说笑了,我遭了这一番,不知多少人耻笑呢,父亲更是大骂我丢光了段家的脸,一副恨不得将我诛而后快的模样,也害了母亲跟祖母担惊受怕,哥哥昨晚上更是被我连累着奔波了一夜,姐姐怎么反说我大喜?”

段重言越咬牙:“混账东西。”却也无法,只好快快回府。

段兴玮心念一动,表面上只做要走的模样,实则却避在前院廊下,那鸨母竟也未送出门,平日里却是极殷勤地一径出门的,段兴玮心中越诧异。

“上火?”赵哲眉头一动,却又哼道,“还有什么上火的……”

段逸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长长地睫毛遮着眼睛:“娘给我的,我自然要吃了,我也爱吃,娘亲自喂我吃……以前不能够,以后……”

西墙边日影渐渐落下,段重言抱着知聆,在她耳畔低低说道:“若这一生,日日皆能与你如此度过,我再无所求。”

知聆低声道:“光天化日,成什么样子。”

段昭仪有些心急,不愿就无功而返,只站着厮磨。自上回升了昭仪之后,皇帝就像是忘记了她这个人,连日来更不曾踏入她宫里半步,今日她得了一消息,觉得是个机会,便斗胆前来碰碰运气,谁知却又被拦下。

他望着知聆的眼睛,心头一动,嘴角却挑起一抹笑意,暧昧低声道:“你……哭什么?”抬起手来,有几分轻薄地想要摸上她的脸。

“到底也不说去哪,”曲稳目送他出外,才又想起来一句话:“总是让我照看着,好歹也给我升个头衔啊,比如副总什么的……”然而他虽这么胡想,心中其实也是有数的,段氏的总裁表面是段深竹,老爷子屈居二线,但实际上做主的仍旧是段老爷子……

段深竹愕然,越不能理解赵总的思维,只是他人也见过了,便不想多留此处,免得生出其他不妥来,段深竹觉得自己该徐徐为后来图之,就说:“那么我先回去了,我会联系国外的朋友,让他们相助……明日再来跟赵总说详细。”

又比如公司里相见,他被聂文鸳蒙蔽,她欲解释,他却并不给她机会,反而恩将仇报地辞退了人家。

一时之间,书柜后有个人慢慢地探头出来。

“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糊涂?如今也没有什么人在旁边,你又何必这样,我跟你,谁不认得谁?”练素爱看她一眼,慢慢地跪在旁边的垫子上,合掌对着上面佛像,“以你的出身,怎么会甘心当人妾室,何况我跟你当初相识一场,我处处皆不如你,如今却反而在你之上……说来也怪,当初你为何会随着他进府?以你的心性,我还以为,你必然是会宁死不屈的……”

宋姨娘跟丫鬟说了这番,自去了,冷不防隔墙有耳,在那一架蔷薇下面,贴身站着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芙蓉面,穿金戴银十分气派,只一个是主子打扮,一个是丫鬟,正是二房奶奶跟她的贴身丫鬟红玉。

胭脂跟缨儿见状,不打扰他们母子相会,自出外间去了。

彩鸳道:“我也略听说了,过会儿还想着去看看……”

后来他知道了她是谁,在t市的商圈内无人不知,方得有一个冰雪聪明又极为漂亮出色的女儿,叫做方知聆,才十八岁,刚考入了剑桥学院,这个夏天就要赴英读书了。

那人道:“苏总监正在开会……赵总您先……”

陈嬷嬷慢慢又道:“二小姐先头跟方姨娘交好,如今要给她出头,也是有的,但现在若贸然嚷出这件事,却只会给方姨娘揽是非,太太老太太那里,本就不喜姨娘,更不愿二小姐再跟她亲近,如今二小姐为她而闹,太太老太太那里,恨的是谁?”

涂着蔻丹的手指在桌脚上紧紧一捏:“当初她家里势大,我处处都被压制,倒也罢了,阿弥陀佛,一朝他们倒台了,高高在上的方纯明成了官奴,我头先还没笑出声来呢,爷们后脚就把人藏了!真叫我一口血堵在心里头……竟把个好好地孩儿也都没了!不知我跟她是不是天生对头!”

曲稳大叫冤枉:“你还说赵总做贼心虚,你自己不也一样?我哪里是笑你,我是笑,我早就准备下招儿了,管保方知聆一醒,咱们就立马得到消息。”

知聆始终紧紧盯着她的脸色看,此刻就道:“那嬷嬷是什么性情的?依你看,对逸儿可会好?”

大家七手八脚七嘴八舌地,有人开始拨打112的号码。

段深竹咳嗽了声,有些不自在:“你要喝点什么?柠檬水吧?今天……气色很好。”

“你问这个干什么?”她反问段深竹。

这回段深竹没有回答,知聆心想:“他果然是觉得我疯了。”一直到车子停在一盏红灯前的时候,段深竹忽然转头看向她,认真地回答:“我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但是,我觉得这样的说法并不荒谬,比如说我在剑桥的时候,有个师兄是研究梦境跟心理学的,他甚至把梦境跟平行空间联系在一起……有很多人说他疯了,但也有很多人觉得他的推论很有道理。”

段重言的动作停了停,伏在知聆身上的身子撑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知聆觉他的目光很深邃,幽寒的眸子,里头似有光芒点点,几分迷惑人。

知聆半睁眼睛看了眼,不置可否。段深竹动车子,车行了会儿,他略有些担心地转头看,却见她闭着双眸,脸上的红越明显。

知聆冷笑:“段总,就算是让我去当段氏的总裁我也没有兴趣。”说完之后,知聆自己也有些惊愕:啊,她在脾气。

聂文鸳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一定会去的。”段深竹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说什么了?”

练素爱目光闪烁,沉思着轻声说道:“她从不开口求我,近来……更是不大跟我说话,这个性子……怎么倒像是换了一个人?”

三个人正站在廊下,却有一人自门口进来,遥遥地看到人都在这儿,当下就快步走来,缨儿先看见了,忙对胭脂使了个眼色。胭脂回头,看见来人之时,面上陡然挂了笑,急忙示意缨儿扶着知聆,她快步下了台阶迎出来:“曹嬷嬷,您怎么有空来了?快屋里坐……”

一会儿知聆下来,赵宁哲果然转告了张经理来电的事。

知聆一声不吭,胭脂看她手上那伤触目惊心,正心急如焚,闻言就先停了手,跺脚说:“你就少说两句!爷走都走了,你就算是哭死过去也无济于事,这也不是一遭两遭了,爷气过了这阵儿,再来也是有的,你且打住,快来帮我给姨娘上药!”

“当然不是我,”聂文鸳忍不住笑起来,“想想看我也没那么大本事啊,只不过……是姓张的自己运气不好,他骂我的时候,不小心被深竹听到了,怎么样,知聆姐你是来质问我的呢,还是来为他求情的?”

赵宁哲一呆之下,以为知聆是因为受伤了所以反应有些异常,急忙又哄:“老婆没事的,不管是怎么弄的,去医院上药就好了,给医生看看,不会留下疤痕的。”

胭脂大喜,见知聆仍没什么表示,就忙道:“奴婢先替姨娘谢谢爷了。”

这相机还是很久之前买的,都没怎么用,知聆打开,竟还有电,试着拍了两张屋里的照片,知聆捧着相机坐回床上,无意识地咬了会儿手指,终于握着相机,先拍了拍自己掌心的伤,然后一路往上,拍了拍手臂,肩膀,最后又给自己自拍了一张大头照。

“原来段总是在以身相许报恩啊。”曲稳很头疼,却也忍不住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