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乖宝宝该睡觉了。”商知浅温柔的诱哄道。

想起多年前的锦衣铠甲的男子,一匹神骏越过人海,飞驰在血花迸溅的万军中,任猩红滚烫的鲜血沾染冰冷碟甲,所经之处,掀起血雨腥风。那马背上俊朗如阎罗般的少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黝黑双眸闪烁着嗜血的光泽,矫健身姿犹如离弦之箭,迅捷到割裂空气,斩风破浪。

过了半响,商少主瞄了瞄风随心和云流潋,凑到他家娘亲耳边,神秘兮兮地嘀咕道:“娘亲,凤华城好像在招修桥铺路的工人,这两位叔叔看起来很强壮……”

玉石碑经过清水浸泡、清洗后露出原本墨玉的色泽,柱形的模样甚是诡异。商知浅抚摸着玉石碑上的雕刻,看似杂乱无章的雕刻纹路,若知晓其中秘密,一定不难看出是一副山水图。

这还了得!

商君展颜一笑,自来熟的与风随心攀谈起来,“谢谢叔叔!叔叔,你已经成亲生子吗?”

她翻阅大秦开国史,墨浅阁与开国皇后却只有寥寥数语。历代阁主自第一代阁主消失后,出将入相者,屈指可数。是以有传言,墨浅阁随着第一代阁主的消失名存实亡,五百年不开。可是五百年之后,墨浅阁的继承人不会这么怂吧?

难道那孩子真是云流潋的种?这实在太不可思了!要是自律甚严、不近女色的云流潋都能弄大女人的肚子,那些传闻他断袖的谣言就不攻自破。倘若有那样强悍的女人和精灵古怪的儿子,云家人估计会笑癫吧!

“要不是上头有人,宋知县怎么敢明目张胆蛋赃枉法!”

商君耷拉着小脑袋,娘亲啊,拜托能不能将焦点放在‘他被欺负’上,而不是所谓的‘翘课’。

车外清脆的哟呵声传来,商知浅浑身一颤,立即恢复清明。这五年来还未曾如此怀念那个时代,那个人。

宋子维乃是榆嘉县知县大人的独子,生来养尊处优,却天资聪慧,心思敏捷,在琴棋书画上尤为突出,连夫子也十分赞赏,所以在县学里,他就是小天王,谁也不敢得罪。又不爱武学,一身胖呼呼圆润的,最看不上比他苗条的人,“不准理他!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孩子,也敢来榆嘉县炫富!”

“沈卿才华横溢,见识渊博,朕有沈卿这样的能臣,是天下百姓之福,这一路辛苦沈卿了,朕……”

浓黑的幽光划过眼底,闪耀着纯净、温润、纤尘不染的光泽,唇边甜美的笑意一点点收敛回去,小身板从床榻上跳下来,理了理身上小小的锦服,很绅士的向商知浅行了一个九十度鞠躬礼,用着小大人的口气说道:“娘亲大人,儿子受教!”

只是他喊破嗓子也无人理会,一墙之隔的凤华城内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

赫连劲出身商贾,天生骨骼清奇,智勇过人,号称当世第一忠勇之人,有着绝美的美貌,绝世的武功和举世无双的医术。声名大盛之时,选择了从军,自此军中多了一名儒雅的少将。然而,新帝钦点的大将军,闻名天下的忠勇侯,皇贵妃的义兄,竟然大殿失仪!着实让人惊叹!

十年后,秦王一统天下,赫连劲被封忠勇侯,自此,得掌边境几十万大军兵权。

“你们懂什么,据说谦王体弱多病,皇上为了冲喜从下旨赐婚的。要不以她们孤儿寡母的身份,怎么配得上谦王。”

“这不可能吧?要冲喜也不会找克夫的寡母啊!这指不定又是一桩风流韵事,皇家的事太复杂了。”一人感慨道,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些都不是他能关心的事情。

街道两边,官兵立在两边维持秩序。沈延昭听着百姓的议论,惆怅不已。谁也没想到此次下聘皇上竟然又派他出来,要是这回又被拒之门外,他不用回去复命,直接自杀谢罪吧!

商知浅居住的小院正对面四合院雅间,男人穿着华贵的锦袍,半张银色面具覆面,只露出清澈温润的眸,优美的唇缓缓漾出浅笑。阳光一丝一缕的斜射在他冶艳的银色面具上,线条精致到绝美的颈脖,肌肤晶莹剔透,在光芒反射下有一股苍白的病态感。

“王爷,皇上这次为了你可是下了血本,只怕这天价的聘礼会让皇上肉疼许久吧。”

“原以为信笺上的内容多半是关于拒婚的推辞,没想到是一张天价聘礼单。凤华城城主真是可爱至极!拒婚是假,要天价聘礼是真。亏得皇上为我下血本娶一位天价王妃。”说话的人,眼眸看似温润柔和,实则深不可测,神秘而幽深,慵散的斜靠在软榻上,听着外边吵闹声,唇角噙着的笑意渐深。他正是大秦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谦王,大秦皇帝的皇叔,也是下聘礼的男方。

“不光是城主可爱,少城主也不逊色。据我所知,就在一刻前,孤云公子送了一箱现银过去。看来,王爷的情敌可不止少城主哦!”容止呈临窗而靠,清风撩起他的墨,露出一张充满戏谑的脸,望向窗外的双眸里蕴藏着慧黠的精光,让人无法窥探他此时的情绪。明明只是一个宣旨,没想到会派来五千御林军,可见皇上对这次指婚对象的紧张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