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三自然知道这夹棍的利害,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大叫饶命,皂隶们也不理睬,一个皂隶骑在胡三的背上按住让他无法动弹,另外的皂隶三两下熟练地将胡三的两只脚踝放进夹棍里夹好,一遍一个拉好绳索,作好准备拉的姿势,看着宋知县。

“你把这谢寡妇带进房间里,把她的裤子脱下来……”

宋知县走到胡三面前,面色一沉:“胡三,是,是不是你杀,杀了白小妹?”

家奴各挺棍棒就要上,杨秋池站起身大叫:“住手!不能打!”家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殷老爷子。

金师爷又仔细看了看尸格,一旁的宋知县见金师爷这副模样,问道:“先生,怎么了?写,写得不对吗?”

杨秋池没说话,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尸体检验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是属于绝密的,一旦泄露会给破案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他没有回答殷德的问题。

开手钱?洗手钱?这是什么东东?杨秋池不懂,他不知道,明朝忤作验尸,苦主是要给红包的,这红包就叫“开手钱”、“洗手钱”,这是忤作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明朝官吏俸银和衙役等人的工资,都是历代最少的,所以,各种名目的例钱也就是“红包“成了官吏、衙役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忤作也是这样,如果仅靠衙门给的一个月二两银子,生活费都成问题,对这种红包,朝廷官府也是默许的,要不然,就没人愿意到衙门当差了,那这庞大的官僚体系也就无法正常运作了。

杨秋池费了很大劲才把手臂从宋芸儿手掌中挣脱出来,瞪了她了一眼:“你既然害怕,还巴巴的央求我带你来干什么?”

店小二笑呵呵连连摆手:“不用给钱了,你刚才已经打赏了小的很多钱了。”

雷捕头一脸尴尬:“这,这可不行,你爹爹会责怪我们的。”

杨秋池这才发现,那店小二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当然!我听别人说,男人就要当大事不拘小节。”

钱掌柜也不理会,两眼望天,拖长了语音,鼻孔里喷出几句话:“破烂掉毛——虎皮一张,当——白银——十两!”

钱掌柜也没去翻动虎皮,只是撇着嘴左右端详了一下,拿起一只毛笔,倒过来用笔管捅了捅老虎头部那几个弹孔,自言自语道:“这老虎的头部的皮都烂了,不值钱。”扔下毛笔,用手摸了摸老虎的毛,捏了一下:“毛都要掉光了,也不知道是那里拣来的。”

对于明成祖,杨秋池能想到的,只有《永乐大典》,其他都是一片空白。完了,想预知未来都不行!杨秋池在心中苦笑,早知道要到明朝来,好好看看明朝的历史,那就能预知未来,改变历史了。唉~!命苦不能怪政府啊!

过了一会儿,老虎还是一动不动,杨秋池不敢确定老虎死了没有,为了保险起见,瞄准老虎的额头砰的又是一枪,老虎额头飞溅起一簇小小的血花,老虎还是没什么动静。杨秋池这才确定,这老虎真的死了。

那只野山羊哗的一下跳过了小溪,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迅速窜上对面山坡,几下子就消失在了密密的树丛之中。

动不了,只有死死盯着后视镜里的那个陌生人,那人也死死盯着他。就这样僵持着。杨秋池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抽动了一下,后视镜里的那个陌生人的血污的脸也抽动了一下。一个念头闪现,那个陌生人莫非就是自己?

就在杨秋池缩头的一瞬间,看见那藏族驾驶员已经飞到空中,就象桌子散落的烟灰被吹起,双手乱挥着,迅速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远远地落向悬崖下面去了。

杨秋池躬身答应,斜眼看了看宋芸儿,见她脸色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拱手告辞走了出来。

衙门口两边吊着两盏大红灯笼,照得门前亮堂堂的,街上行人还是不少,远远看见大门口边上站着两个妇人,一老一少,那年少的妇人约莫二十岁出头,身穿一条淡青色长裙,一只手挽着身边的老太太,两人正在亲密地说着什么。这两人想必就是自己借尸还魂顶替的那忤作的老母和媳妇。

杨秋池带着小黑狗,慢慢走过大堂前的院子,仔细观察那少妇,只见她身材苗条,凸凹有致,长得十分俊俏,心中大喜,看来自己这媳妇很不错哦,艳福不浅啊。

正在杨秋池心里美不迭的时候,那两妇人已经发现了他,一个喊着“儿啊!”,一个喊着“夫君”,一起迎了过来。

媳妇不错,现在该看看老母了,杨秋池仔细看了看这老妇人,大概五十来岁,头发已经花白、满脸沧桑,扑过来抓住杨秋池,嘴里喊着:“我的儿啊!”老泪哗哗流了下来,“儿啊,那阵风把你刮到哪里去了?娘以为……以为你已经……多谢老天爷啊!”

杨秋池期期艾艾问道:“我也不知道啊,我醒来的时候,就睡在一个小溪边了……您,您是我娘?”

那老妇一抹泪水,上下看了看杨秋池:“儿,你怎么了?娘都不认识了吗?”

旁边那少妇拉着杨秋池的衣袖,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夫君,你是怎么了?怎么娘都不认识了?”

杨秋池转脸看那少妇,顿时大吃一惊,方才只看见这少妇半个脸,那是十分俊俏,可现在才发现,这少妇的另一边脸上,有一块酒杯大小的黑斑,在雪白细嫩的脸上,突然有这样一块黑斑,十分触目惊心。

杨秋池傻愣愣看着这少妇,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不知是什么味道了。原来自己的媳妇长相很怕人的。是啊,那么标致的一个小美人,不是因为脸上长着这样一块吓人的黑斑,又怎么会下嫁给一个穷困的忤作学徒呢。

那少妇见自己的夫君看着自己如同陌生人一般,心里打了个突,紧紧抓住杨秋池的衣袖使劲摇晃:“夫君,你不会连小雪都不认识了吧?我是你的媳妇冯小雪啊!”

杨秋池摇摇头,傻乎乎的样子说道:“你们真是我的娘和我媳妇?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杨母拉着杨秋池的手:“没关系,儿啊,你肯定是被那阵怪风刮走时吓着了,慢慢会想起来的,咱们先回家啊。谢谢老天!让我儿平安回来了!”

见忤作的老母亲如此心疼自己,杨秋池心里暖洋洋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点点头,一手拉着杨母,一手拉着冯小雪:“好,咱们先回家!咱家在哪里?”

杨母浑身轻轻一震,儿子连家都想不起来了,看来这怪风把他刮走,被惊吓的不轻啊,更是心疼,眼泪婆娑地轻轻拍了拍杨秋池的手臂:“我的儿,跟娘走,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