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要是那样就更没什么好怕了。不就是打架吗,谁怕谁。”释天生笑道。

“天哥,天哥,天哥!”见自已的老大出现在门口,院内的那些小喽啰开始有节奏地挥舞着手臂呐喊助威,墙头上照明的灯已经全部打开,将这些人的身影拉长,放大再投到地上,一个个,一条条,就好象无数的鬼怪在张牙舞爪。

“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就行了。”一方面是气这个年轻人没有最起码的礼貌,另一方面本能不想靠近这种危险人物,张和友并没有走出工地大门。

“龙哥”,看到纹身壮汉到了面前,胖和尚挣扎着坐起来叫道。

“嗐,就是旁边楼里的住户,说咱们施工扰民,叫咱们停工。”旁边一个外号叫黑皮的工友插嘴答道。

“小河南,别惹他们!”河南佬也急着叫道,那些人就是一帮流氓无赖,连工地的负责人都不敢着惹,他一个小小的民工跳出来算干嘛地。

“呃?是吗?”崔工头重新打量起释天生。

“哎,你谁呀你,干嘛抓着胖哥?”

“呵呵,小伙子,痰盂是外号,二号楼施工队里有一个小伙子姓谭,他们那儿的人都痰盂痰盂的叫做,说不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张长友笑着答道。

“喂,别吃了,都别吃了,快到门口帮忙。”崔工头慌里慌张跑到食堂外边,冲着正在吃饭的工友们大声叫道,声音有些发抖,完全失去了平时稳稳当当的模样。

“他妈的,敢打我兄弟!”矮胖子哪里肯干,放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唐思影,抄起废墟里的半截暖气管便向释天生扑去。

“你,你们是什么人?!”唐思影颤声问道,她的胆子不能算小,但面对两个显然不象是好人的家伙心里怎么会不怕。

“是呀,嘿,真神了,你怎么又看出来了?”释天生更是惊讶,如果说听口音能听出他是河南人,但第一次来北京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

“行啦,还装!”带着金丝眼镜的女孩儿从桌上的干果碟里抓起一颗花生丢在短发女孩儿身上,

“说起来也是崔四儿倒霉,三天前,海淀区区长老婆到西客站接朋友,结果火车晚点,她就到冷饮店喝冷饮,没想到让崔四儿给盯上了,趁着不注意把她的包给顺走了。后边就不用说了,那个女人发现包没了当时就急了眼,一个电话把西站派出所所长李胖子给招了过来,又是损又是骂,把个李胖子训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末了丢下一句话,当天晚上包就得回来,否则这件事儿没完没了。

“他妈的,怎么碰上了这么个主!”胖和尚也是大惊失色,脚下猛踩油门,面包车的黑烟狂喷,车子就象喝多了酒的醉汉连车头都晃了起来。

“什么啊!这种时候还管那些干嘛!你怎么了?这是谁打的?”村长紧张地问道:谭德五在谭家峪住了半辈子,为人豪爽,且急功好义,在村民中的威望很高,而且谁都知道他是习武之人,年纪虽大,但寻常三五个小伙子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打了呢?

“怎么,车出事了吗?”释天生从后边探过头来关心地问道:他对汽车的事儿是一窍不通,不要说前排的两个人和伙作戏,就算明着让他看也一样看不出来。

这个时候第三名打手也赶到了,不敢象前两名同伙那样匆忙扑上来便被打倒,把棍子横在胸前摆出防守的架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如果说危险是一种感觉,那么在场的每个人都嗅到了这种味道。

余百福刚刚送走一位买水果的客人,一回头,忽然发现释天生从店外走了进来。

“老家伙,别敬酒不喝喝罚酒!你是有两下子,但你一个人再能打能对付几个人?识相的就快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潘大年三角眼瞪了起来,从里边露出恶狼般的凶光。

双龙出海,赵领班和大背心的手腕被释天生同时捏住,两个人感觉就好象是被两把铁钳钳住,连半边身子都麻了起来。

“天生,你摘些苹果给村长家送去,挑大个儿的摘,明天他去市里探亲戚。”从果园外边进来,谭德五向释天生说道。

刷刷点点,赵领班把收条写好。“拿着条到楼下找刘娟,把葡萄交给她就行了。”

十几个打手再次冲进店内,见东西就砸,什么瓜果梨桃,什么柜台窗户,小小的店铺哪里经得住这十几条大汉的折腾,没过半分钟便面目全非。

“噢,我是给你们送葡萄来的,请问赵领班在吗?”释天生原本是个和尚,自小到大几乎就没和女人打过交道,见女服务员没好气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她,只有赔着笑脸小声问道。

“没问题,您看,他现在可听我的话呢。”释天生从车上的筐里拿起一个苹果递到大黑嘴边,大黑先是用鼻子嗅了两下,然后一口咬住,喀哧喀哧几下便嚼碰吞了下去,释天生心中得意,右手在大黑长长的脖子上轻轻拍了两下,大黑打了个响鼻,刚刚吃完的苹果碎渣喷了他一身。

“这就好”,听到弟子的回答,德昌和尚心中长出一口气,看来是德广法师是怀疑错人了。

“在家既出家,出家既在家,如果心中有佛,在不在禅林又有什么关系?”寂空禅师单掌竖在胸前轻声吟道,夜风吹过,将他身上的僧袍轻轻吹起,真如菩提化身相仿。

就在两个人舌剑唇枪争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撞了开了,三个年轻人闯了进来,一个捂着,一个抱着肚子,还有一个扶着腰,要多惨有多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纸袋里是几张照片,照片上拍摄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青田镇上寻衅闹事的三个小混混,只不过照片的上情景不是他们飞扬跋扈时的样子,而是在镇医院接受治疗的经过——三个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其中一个人手臂上还打上了夹板,似乎骨头断了。

“小师傅,好样的!”

“呵呵,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出家人只要心中有佛,便是在修佛。假如心中无佛,口中却在念佛,岂不是缘木求鱼,水中捞月?”老和尚单掌合十正色说道,这一瞬间他又恢复到先前打坐时宝像庄严的样子,只不过这个样子仅仅维持了不到两秒,因为他又在开始吃肉了。

“干嘛?!你们干嘛!你们还讲不讲理!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中年汉子怎么可能让自已的女儿被这几个地痞欺侮,一边拼命抵抗一边大声叫喊,只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主持公道,但使他绝望的是周围那些人一个个都把脸转到了一边,连正视自已求助的眼神都不敢。

不敢挡了。

释天生的拳力太重,那是一拳可以把百多斤的沙袋击出丈外的力量,郝天龙虽然身体强壮,却也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所以他只能躲。

但躲又谈何容易。

释天生一拳快似一拳,一拳紧似一拳,声东击西,指南打北,忽左就右,明下实上,一套罗汉拳被释天生使得如暴风骤雨一般。

“着!”猛吼一声,释天生右拳重重击出,这一拳快似闪电,重逾千钧,郝天龙再想躲也躲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