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她完全熟睡,秦墨非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回硬-邦-邦的床-上,体贴入微的为她盖好被子,然后俯身在她额头上宠溺的轻轻一吻。

“没没事”小护士违心的胡乱摇了下头,目光怯怯的偷瞟着神经质的颜亦潇,结结巴巴的吐字:“那那我先出去”打死她也不要再进这间病房为这个病人打针了,太可怕了。

他掐在她脖颈上的手本就没怎么用力,这会儿被她狠狠挥开,还被她指着鼻子骂,顿时更加火冒三丈,气得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瞪着她。

时针指向九点,颜亦潇来不及再去回忆以及分辨昨晚的真假,她慌忙跳下床冲进卫生间,快的洗漱整理

像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缠+绵,他疯狂的索要,她便尽其所能的给予,一天一夜,做到天昏地暗

洛云倾顿时狠狠拧眉,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不悦的对她冷冷威胁:“别让我说第三次,过来!”

喝得太急,辛辣的烈酒像刀子一般划过喉咙,颜亦潇有些受不了,慌忙掩嘴压抑的咳嗽起来。

她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不急不缓的继续淡淡吐字:“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姐夫——”

“颜亦潇,你再不应答我就进来了!”

颜亦潇闷着头一口气跑出酒店,寒冷的风迎面扑来,激得她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浑浊的思绪顿时清明了大半,抬头辨认了下方向,正欲走,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四个小时后,A市市长洛云倾火抵达地震灾区,立刻向当地官员了解受灾情况,并不辞辛劳的与先后到来的救灾官员研究部署救灾方案,有条不紊的指导救灾工作。

我只是不再爱你只是不再爱你不再爱你

像是置身在一个山谷里,她残忍冷酷的话语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耳边,像噩梦,像诅咒,像毒液,活生生的将他的心啃噬

轻飘飘的语气,像缕青烟般缓缓飘荡在空气中,那么虚无缥缈,却又杀伤力十足,他瞬间感觉到比死亡还痛苦的绝望感,在心间一点一点的蔓延

无爱,亦无恨

他宁愿她恨他,那样的话,哪怕是以着仇恨的名义,至少他还在她的心里面,他最怕的,莫过于现在,她那么冷漠的说不恨

她不恨他,他对她而言无关紧要,比陌生人还陌生,他已经被她从她的世界里驱赶了出来,她不要他,彻彻底底的不要他了

还有什么,比这样残忍的事实更让人绝望

她冷眼看着他痛苦难过,她的眼底没有丝毫的动容,自始至终都是一片冰冷,然后她客气而冷漠的说:“洛市长,我过得很好,请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急了,慌乱的向前一步想抱住她,嘴里急切的嘶声说道:“我不好!可是我过得很不好,潇潇,我——”

“那是你的事!”颜亦潇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勾着讥笑冷冷说道:“你过得好或不好,与我无关!”

与我无关

洛云倾的手,僵在半空,布满伤痛的双眼死死看着冷酷绝情的小女人,终于明白——

她是回来报复他的,她是回来折磨他的,可是怎么办?即便她是回来要他的命的他也心甘情愿。

颜亦潇说完,极尽蔑然的冷笑了声,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洛云倾下意识的想拉住她,可是临了,他却始终没有抬手的勇气,他不知道,拉住她之后,他还能说什么

他满目悲痛的看着她娇小瘦弱的身影慢慢融入在黑暗之中,直至再也看不见,他的心,痛得锥心刺骨

怎么办?她不爱他了

不爱了

一晚上都在断断续续的做梦,梦里全是两年前的场景,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她还知道,那个僵坐在草棚里的男人,盯着她的帐篷看了一整晚

学校的教室被震塌了两间,早上起来之后颜亦潇就和宋浩去到学校,尽可能的把没损坏的东西搬出来,一直忙碌到中午。

在回家的路上,宋浩时不时的偷瞟着面无表情的颜亦潇,只见她微垂着眼睑看着地上,一上午都没怎么说过话。

“偲偲,你在想什么?”忍无可忍之后,宋浩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心不在焉的颜亦潇,小声怯懦的问道。

颜亦潇微微一怔,抬眸,有些茫然的看着一脸担忧的宋浩,眨了眨眼,然后轻轻摇头:“没有。”

宋浩倏然无话可说了,每当她说‘没有’的时候,就表示谈话结束,因为他没有追问下去的勇气。

在宋浩心里,她好比天上的仙女那般纯洁美丽,她明明就在眼前,他却觉得她遥不可及,她那么美好,美好到他自惭形秽,他很喜欢很喜欢她,喜欢到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气氛突然沉默下来,两人肩并着肩默默的往前走,颜亦潇微微侧眸看了看明明一脸问号却一个字都不敢问的宋浩,突然就觉得满腹愧疚。

宋浩对她好,真的好,好到她无以为报!

两年多前的那个晚上,她在即将黎明的黑夜里孤单痛苦的逃亡,拖着受伤的腿,忍着全身的剧痛,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她只能听天由命漫无目的的往前一步步的挪动,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坚强。

啃冷小过。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看见马路边停着一辆小货车,货车司机在路边方便,那时候天快亮了,她全身又疼得厉害,也不管车里装着什么,她拼尽全力的爬上敞开式小货车里,接着体力透支晕睡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小货车已经开到了这个贫困山区,货车司机看到车上有个血淋淋的人,顿时吓得把她从车里拽下来,然后慌慌忙忙的扬长而去,估计是怕赔钱或是赖着他负责之内的。

她被货车司机硬生生的从车上拽下来,她狼狈的趴伏在冰冷的地上苟延残喘,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很近!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认命的等着死神来取走她的命,随后她失去知觉,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是死神没来,宋浩来了!

是宋浩把她捡回了家,找来当地的土医生为她医治,可是在这什么都没有的贫困山区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土医生的医术能保住她的命,却抹不掉她额头的伤,以及她瘸腿的事实,宋浩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官,两袖清风囊中羞涩,别说她不愿意去县城的医院,就算去,他也没能力医治她。

那段日子,宋浩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不顾流言蜚语把她保护在他的羽翼下,她一直坚信,如果没有宋浩,这个世界上也不可能还存在着‘颜亦潇’这个人!

两年又十个月,他们同甘共苦相依为命,他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从她醒过来看到宋浩温暖笑容的那一瞬,她就暗暗决定,这个叫宋浩的男人,从今以后就是她颜亦潇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宋浩很不安,从那个洛市长出现之后,他的心里就开始焦虑不安,只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不安表现出来,他藏着忍着,他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觉得她就快离开他了

两个人一步一步沉默着往前走,将近三年的相处,颜亦潇自然感觉到宋浩的异样,心里愧疚又不忍,她舔-了舔红唇,正要去牵他的手给他安慰,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争执声——13639199

“阿继啊,我就剩下这几十块棺材钱了,你不能拿走啊”

苍老悲戚的哭泣声,突兀的响在空气中,颜亦潇的脸色顿时一寒,立刻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滚开!死老太婆!少妨碍我去财!”嚣张粗野的谩骂声紧接着响起。

“阿继,你不能再赌了”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老手巍颤颤的抓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苦苦哀求着。

“滚开点!我赢了还给你就是,叫什么叫?”名叫阿继的男子毫不理会老母亲的哀求,举高拿着钱的那只手,疾言厉色的呵斥道。

突然,阿继捏在手里的钱不翼而飞,感觉到手里一空,阿继立刻回头,张口就对抢他钱的颜亦潇怒喝道:“喂!你干什么?”

“地震怎么就没震死你这种不孝的混蛋!”颜亦潇极尽厌恶的狠瞪着长相猥琐不堪的阿继,狠狠唾弃道,将抢回来的钱还给阿继的老母亲,阿继的母亲泪流满面的一直道谢。

颜亦潇现在最恨的就是不孝顺父母的人,他们永远不明白,‘子欲孝而亲不在’的痛苦

“不也没震死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丑女人!”阿继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钱突然没了,顿时怒不可遏的回敬道,这两年,他没少被眼前这个女人教训,凶巴巴的像个母老虎,什么闲事都爱管,真是讨厌死了。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宋浩见状,慌忙如往常一样讪笑着上来急急劝着:“别吵别吵,大家乡里乡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