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用手指缠着小辫,忽然回头望望:“富贵哥,后面是不是有跟梢的啊?”

“先读好书,然后再想别的,以后谁要是分不清主次,就开除咱们这个集体。”田大康拿出班长的派头,然后又从兜里把钱掏出来:“三光子,你管钱。”

下午四点多,就到了红旗公社。田大康实在受不了了,叫田大膀停车:“大膀,你就不跟回去了,俺驮着明明就行。”

“就是咱们县有名的老中医李世贤。老王啊,你准备一下,你们以前是老朋友吧。”那人说了一声,就又回到后面的办公室。

这家伙小眼睛转了几下:“哈哈,富贵,快把信给俺!”

最后,明明出场,伸出小巴掌摸摸灰太狼娇小的身子,小家伙吭吭唧唧的,蜷缩在明明怀里,把田大康羡慕够呛。

田大康听了,也不由一愣:好家伙,当钟敲的家伙,竟然这么值钱,可惜啊,破四旧那几年,瓷器字画之类,破坏得太多了。

“那就抱一窝吧,现在也不算晚。”田大康正准备说这事呢,自然把话头引上来。

“没事,要是工作组来了,叫野鸡飞到屯子外边躲一阵就行了。”田大康抬头笑笑,活动一下腰背,心里琢磨起来:看来明个得跟队长叔说说,叫大伙都多养点小鸡,不行就跟工作组打游击战,手里有点活动钱才是真格的。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难道是一个日本鬼子?

“估计差不多能有蝙蝠。”田大康心中暗喜,然后用手电筒照着两人的脚下,向山洞深处进。

“刘老六是谁,这时候应该喊毛主席万岁!”田大膀高呼一声万岁之后,似乎被赐予了无穷的力量,胳膊上的肌肉暴起,抡着大棒子就要往上冲。

树林子里面的蚂蚁,并不完全在地下修建洞穴,在地上部分也有建筑工事,用草叶树针啥的垒起来,高的一米多,矮的也有一尺,视窝里蚂蚁家族的数量而定。

哇嘎嘎嘎——一阵难听的鸟叫传来,田大膀嘴里嘟囔一声:“晦气,死乌鸦跟着瞎叫哪门子丧。”

大伙一看,只见一条青色的虫子正往土缝里面钻呢,很快就只露出一个深红色的叉子尾巴。

第二天就是五月节,家家户户门口都插上艾蒿,社员们难得歇工一天。虽说是礼拜一,但是在娃子们强烈要求下,先生还是很开明的放假一日。

刘老六眨巴几下小眼睛:“等明个俺给你弄过去点大枣,赶趟不?”

他说的张三,并不是人名,在东北,人们管狼叫张三。妇女们哄孩子睡觉,小孩要是不睡,大人嘴里就念叨歌谣:“熊来啦,虎来啦,张三背着鼓来啦,就在门口看你呢——”一吓唬,小娃子就麻溜闭眼睛,据说效果不错。

出了屋,黑妞又当起导盲犬,田大康站在道上一吆喝,就跑来四五个娃子,都挎着小筐,看来大伙目标一致。

田大康脑门有点冒汗:还是重生者呢,真失败。

“嘻嘻,不光鼻子好使,明明的耳朵还好使呢。”明明抿着嘴乐,感觉今个像捡到宝了,特别高兴。

“好好好,那就再加一节音乐课。”吴清源点点头,然后又说:“为了节约开支,咱们就买黄草纸写字,每人再准备一支毛笔,一块墨,就可以上课了。”

“二爷爷,那你就跟俺们找队长叔吧,你们俩要拍板,肯定没人敢再吱声。”田大康趁热打铁,拉着田二爷就走,一帮娃子簇拥着,浩浩荡荡直奔生产队。

给奶奶上完了,又给明明上药。小家伙笑眯眯地躺在那:“哥,等我眼睛好了,先看看你长什么样——”

“你看,到俺家了,咋好意思叫你请客。”田大膀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想起公社唯一的那家馆子,平时顶多一走一过闻闻香味,一回也没进去过呢,于是俩脚也就很不争气地跟在田大康身后。

“这半面袋子是白菜仔,萝卜籽分三样,有青萝卜,也有圆的红萝卜,还有心里美。富贵啊,这些菜籽都老贵了,这次俺算是亏了老本喽——”刘老六一脸贱笑,咋看也不像吃亏的样子。

“一定要找刘老六想办法——”田大康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可是一摸墙上的书包,里面空空荡荡。

“奶奶——”从李奶奶粗糙的手上,明明能感觉到老人自内心的关爱,长睫毛上忍不住又挂上泪珠。虽然她看不见,但是她可以用心感受,感受别人的真心。

看着他雄赳赳地走向公社食堂,老支书沉着脸摆摆手:“咱们先回吧。”

小丫头的脸盘也不小,胖嘟嘟的,不过身上就跟田大康差不多,小细胳膊小细腿,一瞧就营养不良。这时候能穿裙子的可挺稀罕,别说公社了,县里也没几个。就算有也不敢穿,很容易被批成资产阶级臭思想。

“都别哭了!”铁嫂子一声大吼:“咱们革命社员就要与天斗,与地斗,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庄稼没了,咱们再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不能丢!”

“没娘的娃子就是可怜啊——”田大康瞧瞧盆子里面的油和肉,再瞧瞧傻乎乎的小二黑,心里挺不是滋味。

话音刚落,只见屏幕上蓝光一闪,田大康手里多了一物,然后他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傻了一般。

老支书理解能力还不错,知道这时候只能是丢车保帅,不然没法跟群众交差,于是凑到穷有理近前:“洪主任,这玩意怪沉的,要不就把四个巴掌砍下来吧,狗熊主要就是靠这玩意来祸祸庄稼,也算是主要罪证。”说完又趴到穷有理耳朵边:“这熊掌是稀罕玩意,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