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轻咬贝齿，皓摇头：“沐公子，若雪绝无此意。”
刀锋两利，伤人伤己，就要看自己打磨的火候了。沐连鱼暗暗叮嘱自己，以后自己办起事情来更要格外地小心，不能让对方轻易地抓住自己的把柄。
“提刑按察使司的刘大人？”沐连鱼面露疑惑，他只认识承宣布政使司的古大人，又何来一个提刑按察使司的刘大人？“
“正事要紧。”沐连鱼微微颔，“子谦，你就放心办事去吧。兰香这边有我照顾，不必担心。”
沐连鱼挑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双臂枕在脑后望着铁窗外悠悠的月光，一时间有些失神。兰香现在怎么样了？对了，还有媛儿，已经有好些天没见到她了，心里面还真是有些挂念。还有那个艾子谦，呵呵，这小子硬是要得，也不枉自己在他身上花费那么多的心思。
李捕头李阔原本正要拦住沈幽若的去路，见状心中猛的一惊，揪住身旁的艾五的衣襟往前一送，本身却借力后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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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惨绝人寰的话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沐连鱼不禁感觉到毛骨悚然，忍不住哼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激将我么？这样对付一个弱女子又算的上什么本事？有什么招数尽管冲着我来，本公子今天就和你们这帮王八蛋卯上了。”
艾老太爷拄着拐棍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满是皱褶的老脸上阴云密布，身后跟着十数个拿着火把的宗亲壮丁，均是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色。
“吱呀”一声，房门被突然推开了，却是艾秀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沐连鱼放下眉笔，让到一侧。
沐连鱼心有不忍，却只能肯定的点了点头：“你没听错，确实是两百万贯，不知道兰香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归还这笔银子？”
“职业赌徒？”艾子谦疑惑的望着沐连鱼。
“你放心，我沈幽若答应的事情从来就不会赖账。”沈幽若恨恨的把契约塞到沐连鱼的手中，似乎并不怕沐连鱼反悔。
“难道不是吗？”沈幽若不悦的哼了一声，“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虚伪，明明看中了人家，却不肯承认。不过也好，既然你对艾家女子无意，那我也好办事。”
沐连鱼见艾子谦整个脸都白了，误以为他悔恨交织没见到老父临终最后一面，心想这小子倒也不是完全不可救药，忍不住劝了一句：“人死如灯灭，还请少爷节哀顺变。”
“八千两？”沈幽若玩味着手中的茶杯，浅浅一笑道，“艾公子，你借的可是高利贷，利滚利。要是过了明天，恐怕就不止这个数了。”
沐连鱼吩咐完陈掌柜送八桌上等的酒席去艾家，正准备离去。突然出现的沈幽若拦住了沐连鱼的去路，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口中啧啧有声：“沐三公子，您现在可是杭州城的大人物，这一身管家的衣服和您真是不配呢。”
肥胖的厨子走过来打断沐连鱼的抱怨，一边在围裙上擦去手上的油质，一脸憨厚的对沐连鱼请示道：“李管家，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万一什么？只不过是区区六百万两银子，有什么好怕的？”沐连鱼冷冷一笑，“我们的本钱就只有不足十万两银子，如果真要出事的话，一百万两和六百万两难道会有多大的区别？”
沐连鱼在艾家做苦力，沐无咎的日子却更难过。
“难道我真的还有选择吗？”艾兰香目注远方，怅然若失。
“做的好。”沐连鱼赞许的点了点头。
“如果艾家的茶叶确实茶如其名的话，我们沐府倒是可以采购一些，至于数目嘛……”沐无咎看了一眼沐连鱼，沐连鱼悄悄的伸出四根手指，沐无咎顿时会意，这才继续说道，“可以先采购四百斤。”
艾兰香似感为难，幽幽叹了口气：“李公子，实不相瞒，这份告示已经贴出有半月之久，倒也来过不少人应聘，只可惜兰香囊中羞涩，实在给不起太高的工钱……”
“陈掌柜，您的银子兰香不能要。”艾兰香绝美的脸蛋上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淡淡失望，她紧咬朱唇，弱弱的道了一句“谢谢”，转身离去。
董贞原本心中不悦，此刻见沐连鱼断然拒绝沈幽若，心里顿时又平衡了起来。岂料沈幽若蹬上马车，突然掀开低垂的车帘，明媚的俏目紧盯着沐连鱼，一脸正色道：“沐三公子，你且上车，幽若有话要同你说。”
既然知道是夺人所爱，那你还提？沐连鱼心中冷笑，嘴上却很诚恳的说道：“大人此言差矣，古玩字画终究比不的金银珠宝，在识者眼中有连城之价，在不识者眼里无异是废物。大人贵为知府，乃是高雅之士，这两幅字画存在大人府中甚为相宜。反倒是我们沐家世代行商，乃是粗鄙之人，万一不慎被毁，岂不可惜？”
“媛儿心里面高兴，难道高兴还不行么？啊呀……”紫媛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惊叫一声，“厨房里面还热着饭菜呢，少爷，你先回房，媛儿去去就来。”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沐连鱼乍然睁开眼眸，锐利的眼眸似乎闪过一簇淡紫色精芒，旋即隐匿不见。
沐无咎不禁叹服：“同样的计策，两位少爷用的却是天壤之别，二少爷为的是私利，落了下乘；少主却是为的整个沐府，相比之下绝不可同日而语。”沐无咎原本一直称呼沐连鱼为三少爷，此刻改口叫一声“少主”，虽只是一字之差却着实耐人寻味。
“该死的沐连鱼。”沈幽若暗自捏紧了拳头，自从她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沐连鱼。
“等等。”沈幽若望着沐连鱼的背影，突然叫道。
权力之道在于制衡，无论是华夏自古就有的党争，还是现代西方的三权分立，其实都逃不脱制衡二字。而博弈之术就好比一场战争，一方进了一点，那另一方势必要退后却一点，关键就在于到底是哪一方来的更加强势一些。
“媛儿明白。”紫媛的脸色在一刹那间变的苍白无比，秀丽的双眸雾气重重，连忙垂下头去深怕沐无咎看见。
沐连鱼有心卖弄，写了一老毛的沁园春雪，老毛的诗词气势磅礴那是自然了。单就书法来讲，沐连鱼的这些字结构变化丰富、字形安排呼应巧妙，外显疏拓而内势结密，或端庄，或流丽，或狂放。真、行、草并作，大小相间，章法别具。真书飘逸，行书自然，草书凝重，大字肉丰骨劲，小字宽绰有余，态浓意淡，藏巧于拙，秀伟豪放，倒也能衬的上这诗词。
“这种人可用其力而不用其心！心怀叵测又如何？”沐连鱼脸上的疲态顿消，嘴角边划过一丝冷笑，“像林书豪这种心存异心的人，可以抚，可以压，可以激，最终的目的是要他服，要他顺，要他成为自己做事的助推剂或者绊脚石。沐大叔，你千万不要低估这些小人物的影响力。”
沐连鱼一声怒喝，林书豪只感膝盖一软正要下跪，立刻又回过神来，涨红脸对沐连鱼怒问道：“三少爷无故血口喷人，究竟是何道理？老夫为你们沐家卖命二十余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慢说老夫没有收沈家的银子，就算是收了，无凭无据你能耐老夫如何？动用私刑，难道就不怕诸位掌柜心寒？”
沐杨氏的别院，沐杨氏清楚的听到从祠堂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叫，气的脸色铁青。
沐杨氏见沐连鱼同意，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沐府最主要的营生就是钱庄，至于当铺以及其他一些零散的买卖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这样吧，那些买卖连同当铺一起划到本夫人同敬之的名下……”
沐杨氏同沐敬之母女姗姗来迟，沐敬之虚情假意的叫道：“爹，你这是这怎么了？”
沐儒见沐连鱼还待开口，摆了摆手道：“不用再说了，姑且念你也是一片好意，这件事情就暂不追究了。不过你目无尊长，当铺的事情你也不要再干了，罚你禁足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不准离开沐府一步。”
“只是运气罢了。”沐连鱼谦逊一笑。
气氛一片沉寂，似乎都在等待艾兰香做出决定。终于，艾兰香轻咬朱唇，正准备开口答应下来。沐连鱼突然插口：“兰香小姐，或许你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再做决定不迟。”
“小姐，难道我说错了吗？”秀儿嘟着嘴，不服气的继续说道，“现在老爷病重，艾家困难重重，他们却在这时候要走，不是摆明了要落井下石么？”
一路上，沐连鱼见紫媛秀眉深锁，以为她是在担心赎身的银子，连忙安慰道：“媛儿，你不必担心，既然少爷答应替你赎身了，就绝不会失言，剩下的银子我再另外想办法。”
“少爷对紫媛的怜爱，紫媛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泪水早已经湿透了双眸，紫媛深怕沐连鱼看见，赶忙垂下头去，对沐连鱼催促道：“少爷，你先回屋息着，媛儿一会就把饭做好。”
程百年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笑道：“曹爷放心，为免夜长梦多，老奴已经派人全部料理干净了。”
沈三身躯一震，赶忙劝阻道：“小姐，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要不要派人回去请示一下老爷？”
沐敬之好整以暇的放下手中茶杯，平静的说道：“这五千两是本少爷给你的赏钱。”
刚刚在睡梦中，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已经死去，脱离琐碎的躯壳，走入永恒的静寂，四周彻底而绝对的虚无，无可触摸，无可寄托。他骇惊，却喊不出声音，他奔逃，却无功徒劳。
沐杨氏触及到沐连鱼眼神中的厉芒，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杀机，只是当着沐儒的面不好作。
曹元微微颔，平静的说道：“如若能杀掉沈幽若那是最好，沈幽若一死，沈九那只老狐狸就算想留三分余地也断不可能，必定会亲自出马；就算杀不掉，只要把祸水引到沐儒的头上，沈家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万一弄巧成拙反为不美。”
紫媛仔细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媛儿不知道，媛儿只知道谁对媛儿好，媛儿就对谁好。”
“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本公子做事一向恩怨分明，那一巴掌不会让你白挨。”
“多谢公子。”梅若雪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对沐连鱼问道，“如若公子不弃，若雪愿留下来伺候公子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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