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还答应我?”

沐连鱼凌厉的目光紧盯着沈三,沉声问道:“三爷,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艾秀儿接过玉镯,自去找艾兰香了。

见艾子谦苍白的脸色,沈幽若淡淡的问了一句:“艾公子,如何?”

艾子谦转头看去,正是沈幽若的管家沈三。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陪父亲说说话。”艾兰香痴痴的凝望着父亲慈祥的脸庞,或许在她的眼里,父亲只是安静的睡着了。

沐连鱼根本就没把沐无咎的话听在耳中,他心里面正在估摸着给堂堂的布政使送三十万两票据是不是太过寒酸了?

沐连鱼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商人地位低下,这一点沐连鱼也早有体会,从董一生对待自己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也难怪沐儒六十大寿那天,堂堂浙商领袖居然在门口倒履相迎、谦卑之至了。

一个人的价值,很多时候并不是由他自己创造,而是由他的敌人赐予。不得不承认的是,沈幽若反应之快,确实有令人称道的地方。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面对的却是一位就算是后世也令人敬畏的风险投资大师,一位心狠手辣的企业狙击手。从沈幽若购买手中第一张价值五十两银子的票据开始,她就不知不觉进入了沐连鱼精心设计的金融赌局。

沐连鱼默然,先前老头子中风,沐连鱼同情居多,此刻却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在心底缓慢滋生。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设身处地的为老头子考虑一下,沐连鱼心里面很清楚,如果换成是自己,自己十有八九也会这么做。

沐连鱼不知两人来意,碍着有艾兰香在场又不便相询,只好做个闷头葫芦,招呼沐无咎等人在艾府的大堂坐下。

艾府确实要招聘管家,不过艾兰香见沐连鱼衣着如此光鲜,禁不住迟疑了起来,能穿的起这种衣服的,又岂会来艾府应聘一个小小管家?艾兰香不禁苦笑道:“公子气度非凡,又何苦取笑兰香?”

沐连鱼同沈幽若对视了一眼,平静的应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怎么也不会说。既是如此,再待下去又有何意义?”说完,沐连鱼长身而起,下了马车。

沐连鱼见状有些无奈,两边都是姑奶奶,都惹不起。沐连鱼一刻也不愿继续待下去,对董贞歉然道:“只是区区一些胭脂水粉,贞儿姑娘不必介怀,姑娘的恩情,连鱼铭记于心,改日再登门拜谢。”

董一生端起茶杯,拨动茶盖,轻轻喝了一口,对沐连鱼随口问道:“贤侄,听说令尊收藏了一副顾恺之的水墨福禄图?”

“狗尾巴草?”紫媛噗嗤一声终于笑了,俏目泛上一层动人的云彩,吃吃的笑道,“少爷,你又在胡扯了,媛儿哪里有像你说的这般好?”

“看来商场争斗比两人性命相搏要凶险的多。”沈**着沈幽若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和沐连鱼做交易了。”

沐无咎顿时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沐连鱼:“三少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方还待争辩,沐连鱼却是面色一冷:“别忘了,你可是收了我的银子,只管做你应该做的事情。至于剩下的事情,你不必管,也不必问,出了问题,知府大人要是怪罪下来的话,你大可推脱到本少爷身上。”

“挑拨离间!”沈幽若没好气的瞥了沐连鱼一眼,“曹元的事情,幽若自会解决,不劳沐三公子费心。”

沈幽若说的合情合理,看不出任何破绽。这种类似私奔的行为在古代是万万得不到双方长辈承认的,女方也只能做妾,以沈幽若心高气傲的性格又如何肯屈身为妾?

沐无咎退出寝室,恰逢紫媛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紫媛见沐无咎行色匆匆,连忙招呼道:“管家大叔,喝口茶水再走吧。”

紫媛满脸羞红的垂下头去,声如蚊呐:“媛儿目不识丁,帮不上少爷什么忙,只好先学习写字,这些字是媛儿央求无咎大叔教的。”

沐连鱼舒展了一下身躯,似乎显得有些疲倦:“林掌柜,这件事情你就火办理,需要银子就直接去账房支取,我等你的好消息。”

沐连鱼面色阴沉,不置一词。林书豪看在眼里,扫了某些人一眼,立刻有人出言帮腔,挺身而出替林书豪歌功颂德:三少爷,林掌柜在沐家做了二十几年掌柜劳苦功高云云!

被沐连鱼点名的家丁顿时脸色惨白,身躯颤抖。扑通一声,四人尽皆跪在沐连鱼面前,对沐连鱼哀求道:“少爷饶命啊。”

沐无咎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沐连鱼摁住沐无咎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沈幽若回看了一眼表情略微有些尴尬的曹元,对沐连鱼轻笑道:“那又如何?如果三公子妄图挑拨离间的话,幽若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沐杨氏被沐连鱼反辱相讥,气的暴跳如雷,指着沐连鱼骂道:“你这个逆子,竟敢这样同我说话,虽说本夫人不是你亲娘,可……”

沐连鱼长吁了一口气,合上经卷,站起身来推窗外望,此刻已入深秋,但见屋脊阶下,有夺目白霜。寒风入室,将孤灯之焰吹拂摇荡,而沐连鱼的影子,也在墙壁上怪异地移位拉长。

丫环秀儿在一旁不满的嘀咕道:“利息这么高,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这哪里是什么当铺,根本就是抢银子!”

突然,一片混杂而毫无意义的杂沓足音从院内传来。嘈杂的足音越来越近,在门口戛然而止。片刻之后,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一瞬间,艾秀儿敏锐的察觉到小姐的娇躯微微一颤。

沐连鱼指桑骂槐,沐杨氏气的面色铁青。沐连鱼只装没看见,心里暗暗冷笑,去你妈的,你让我们家媛儿难过,老子又凭什么让你好过?

紫媛歪着头仔细盘算了一下,这才回答道:“算上这个月的例钱,大约一百二十两。”

与此同时,杭州郊外的一所民房内。

话还没有说完,大堂内突然闯进一位满身血迹、神色惶恐的大汉,刚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如同孩童般的哭诉道:“小姐,三爷,我们运银子的车队刚到杭州西郊就被强盗突袭,兄弟们拼死打退敌人,还是被劫去了一半银子。”

沐敬之无奈的看了沐儒,往门外走去。

夜沉如水,摇曳的烛光映着一室空荡荡的寂寥。紫媛照顾了沐连鱼半宿,早已经累极,趴在榻旁沉沉睡去。沐连鱼突然从噩梦中被惊醒,浑身早已经被汗水侵透。紫媛睡眼惺忪的看着沐连鱼,关切的问道:“少爷,你怎么了?觉得好些了没有?”

沐敬之在一旁也不闲着,冲上前来一脚揣在沐连鱼的肚子上。这一脚踹的极重,沐连鱼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顿时变的一片蜡黄,豆大的冷汗顺着脸庞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沐连鱼无力的靠在墙根处,身上满是鲜血。他喘息着,咳嗽着。

沐连鱼宽大的手掌从下摆处悄然滑入,顺着结实修长的大腿停留在沈幽若翘臀之上用力揉搓。沈幽若秀眉紧蹙,玉手隔着衣物死命按着他的大手。沐连鱼脸上露出一丝邪邪的笑意,正待有更进一步的入侵动作。

董一生的轻视与沐儒的倚老卖老,令沈幽若心中不悦至极,感觉到有些气闷。酒过三巡之后,沈幽若找了个借口走出寿堂透透气。

“我看未必。”曹元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沈幽若虽说天资聪慧,但终究资质尚浅、有些年轻气盛。沐儒在商场倾淫多年,一向是老奸巨猾,更何况杭州又是他的地界,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沈幽若未必就是他的敌手。”

对方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不可闻。沐连鱼极力竖起耳朵正准备继续听下去,就听到门口忽地传来一声斥问:“你们在这里聒噪什么,难道不用干活么?”

沐连鱼微微一愣,赶忙迎上去问道:“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艾兰香幽幽的望着沐连鱼,“沐三公子,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沐连鱼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沈姑娘都告诉我了。”艾兰香秀美的双眸中隐隐有雾气闪现,“如果不是三公子把那份契约撕毁丢弃在地上,公子究竟打算骗兰香到什么时候?”

“我……”沐连鱼顿时无言以对。

艾兰香扭头疾走,沐连鱼赶忙追了上去:“哎,兰香姑娘,你等等我,你听我解释啊,我不是故意的……”

等到沐连鱼的背影消失,沈幽若这才从阴暗处走了出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该死的沐连鱼,这可怨不得本姑娘,哈哈。”

“小姐,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不用了。”沈幽若止住笑,摆了摆手道,“我们打道回府,哼哼,沐连鱼一定会主动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本姑娘就回府恭候他的大驾光临。”

[8]oo{小}[说]『网』

下雨打雷,电脑挂了,存稿尽失,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