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冲支吾了几声,从小到大,他因为出身的原因,被人讥讽侮辱得多了,却从没有人如此郑重其事地向他道歉,到底还是有几分不知所措。

“那你好好努力吧。”方子萱淡淡看了她一眼,以她的成绩要考他们学校恐怕不容易,但真话总是太过伤人。

“不,还差得太远。”方子萱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似乎十分忧虑,赵老爷子开的书单里的书多而繁杂,许多书读一遍根本吃不透,以她不问世事,全心全意读书的劲头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年之中读完,连基础都打不牢,怎么能称得上“博学”两个字。

张云坐在餐桌前,眼中阴晴不定,对她来说怎么折磨方心兰都不为过,方老夫人将她送到她跟前,不就是给她个折磨她的机会么,她怎么可能放过?

“怎么会呢?奶奶对我很好。还送了我一个玉镯呢。”方心兰献宝似地将左手上的镯子给母亲看。

他们都知道方建霖当初提出来要方心兰进门时,方子鹏的反应十分强烈,才挨了方建霖狠狠一顿揍,继而闹出后来的事儿,如今方心兰进门已经成了定局,张云已经自顾不暇,如果他们俩再闹出什么事儿,张家的局面就更加被动了,所以在商量的时候,还是叫上了两个孩子。

方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这个时候她却是不好反驳,程莉和张云完全不同,也是出身名门的她。端庄稳重,一直端着温和可亲的笑脸,说话不软不硬,让人难受却又发作不得。

她本来就是律师这个行当出身,自然明白只要上头有意疏通,沈琴又没死,就可以轻易地把刑事案件转为民事。不过是要张云这一方妥协。多付出些代价罢了。

方子鹏一向怕外公怕舅舅,看他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躲在方子萱身后,下意识摇了摇头,方子萱却十分认真地想了想。

张云的眼睛已经被怒火烧红了,看着沈琴持着利刃逼近,她骨子里的悍劲也被激了出来,不管不顾地上前抢过沈琴手中的刀,狠狠往她胸前一刺——

更有好事者,还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站在周围看热闹。甚至还掏出手机来拍照,眼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沈琴也有信了,本想着躲在屋里,待张云走了便好,可是女儿待会儿要上学,她做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让女儿背负私生女的名声,张云这一闹她可就前功尽弃了,要知道这个小区里还住着方心兰的同学,若是让他们知道,再传到学校……

“你又胡说什么?”

方老爷子对这件事倒是一无所知+,直到方建霖的会所出了事,才知道这个三儿子彻底惹怒了张家,把事情经过一查,被气得七窍生烟。

“你别说话!认真点儿!我姐要是毁容了,找你算账!”方子鹏被人嘲笑。还被扣上了打架的屎盆子。觉得很没面子。故作凶恶地握紧拳头。

一直保持冷静的方子萱在听到“野种”这个词的时候,心竟有些尖锐的刺痛,不由得掐了掐掌心,仿佛又回到那段被人讽刺嘲笑的时光,张云当年那尖锐而鄙夷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

“怎么?你也不服气,想一块儿挨揍?”方建霖一改刚才和颜悦色的态度,那张脸狰狞得好像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

“不敬长辈,该罚;无理取闹,该罚;口出恶言,该罚。去抄三字经十遍。”她板着脸,让人望而生畏,根本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女。

谁知道方子鹏非但没有一脸欣喜地接过,反倒虎着脸说,“这个我已经有了。妈妈上个月刚给我买的。”

“所有的资料都在里面了。如果小森森不想做这笔生意,不要那批货了,就烧掉它吧。”严越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看上去十分优雅,当然笑得一如既往地灿烂而欠扁。

最亲的人离开了,从此之后她将永远孤身一人,可她还是没有一滴眼泪,至始至终都表现得极其冷静,料理完后事就回学校上课,课余时间打工赚钱,完全不被这件事影响。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这个女孩儿太过冷血,没有人知道午夜梦回之时,她常常会念着——

陈家是上百年的书香门第,诗书传家,祖上甚至曾经有五座贞洁牌坊,陈漱石更是一代大儒,却因为思想守旧在浩劫中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无论他遇到什么样的劫难,也从未做过一件愧对良心的事,从未说过一句有悖自己原则信念的话,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家人,他的道德要求都超出一般人,可没想到女儿却将上百年的陈家家风毁于一旦。

“二弟妹,你冷静一些,今天好歹是妈的寿辰。”方建平见方老夫人的脸色不对,连忙出来缓和气氛。

“张云,你在信口雌黄些什么?”冯雁南没想到她会这样颠倒黑白。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老爷子一脸疲色却依旧威严,端坐在沙发上缓缓环视着站在面前的儿孙。

“剥皮啊,那倒也不错。”年轻人托着下巴,似乎真的在思考可行性。

“听听,这是做人伯父能说的话吗?那子茜没皮没脸,我这个做三婶的难道就教训不得?”张云拔高了嗓门,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事情闹大,“谁不知道方子茜当年小小年纪就和那群男人乱搞,别以为躲到国外去了,就没人知道你的丑事。”

“节节……”

“你好,我叫苏映水。”女孩子笑眯眯地伸出手。

“再戴上这个才完美。”看着设计师给方子萱的双耳各戴上一个钻石耳环,张云这才满意地笑了,她一向好强,今晚这种诚,不仅自己不能输给别人,女儿也绝对不能输给其他的名媛千金,尤其是方家的另两位所谓名媛。

别说是陈歌了,就让已经读大学的方子莹和方家上下的女眷都眼红得直咬牙。

“方家小丫头,会下棋么?”周老爷子发觉老友的心不在焉,趁机把张老爷子的退路全部封死,这才微笑地开口。

张老爷子有些赧然,他知道赵文朴和方如松面上虽没什么仇怨,可赵文朴一向看不起方如松,觉得他不过是个逐利商人,没有半分骨气和正气。

“你就是心思太重,有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多出来散散心,和咱们几个老家伙聚聚,看看这些小家伙,不也挺有意思的?”周老爷子看到他脸上稍纵即逝的黯然,就知道他又想起那段往事,连忙劝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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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简直堪比久旱逢甘霖,比在拍卖会上买到别人求而不得的宝贝,还要让她从头到脚,由内而外地感觉熨帖。

“哔——”尖锐的哨响,一个头顶微秃的中年男子怒不可遏地站在他们身后,“你们几个给我统统到教务处来!”

“苏少,现在怎么办?”被甩了一个耳光的小跟班怯怯地问。

苏启源眼神阴鸷,想起前几天方子莹那轻蔑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嘲笑他没有本事,连个初中的小屁孩都搞不定,心中更是怒火狂烧。

郑老师虽然是她的班主任,可一直看不起这个纨绔千金,对她平日仗势欺人的行径更是深恶痛绝,虽然最近的方子萱安分了,可过去的她总是动不动就用钱砸人,或是抬出自己那个厅长舅舅,一想到这里,他说话也更加冲了。

冯雁南听说了这个消息,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可又自恃她那个大学教授的清高身份不愿意去方家闹事,自个儿在家闹了几天绝食,逼着丈夫举家移民,非要离了s省这个肮脏地方,若不是知道方建新是个孝子,她就要逼他和方家断绝关系了。

“世伯这话说的。”方建平愈加尴尬,“老太太不是针对子萱,只是让她回去问问这件事,毕竟二弟家也要一个公道。”

“严三公子那件事儿差不多已经查清楚了,外头传言三公子对方家的小姐感兴趣,有几个急于讨好三公子的便将子茜掳了过去,结果三公子却说子茜不是他要找的方家小姐,子茜才……”

“你倒是个有骨气的,可惜你那亲家和你不像。”老者笑道,“连亲孙女都搭进去了,真是一桩笑话。”

“老张,你这个外孙女儿不错啊。”老者淡淡地说。

张颂文翻了翻方子萱交给张老爷子的“笔录”,心里也是又惊讶又好笑,从专业的角度来看,可以算是一份很完美的笔录了,很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都未必能写出这样清楚的一份笔录。

张云说了一通,嘴都说得有些干了,这才发现她竟然一反常态地一言不发,心里开始有些毛毛的,自己这一双儿女都是暴脾气,当初她结婚数年才有了子萱,对她也是如珠似宝地娇纵了几年,后来虽然有了子鹏,自己也更偏心儿子,但子萱的脾气已经被养得极坏,只要她一责骂她,她就要跳起来摆出一副要和自己拼命的架势,所以每回两个孩子之间的纠纷到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她哪里有过如此温驯任自己责骂的时候?

再加上那个泼辣的三婶张云,总是阴阳怪气地盯着自己,一个不好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若是惹上了三叔一家,妈妈肯定是要生气的。

众人也惊呆了!

“姐姐的那碗燕窝,我帮她端上去吧。”吞下最后一口燕窝,方心兰眼珠子转了几转,突然又恢复原先那副温柔矜持的千金小姐模样。

爱端不端,英姐早就讨厌透了她这副阴阳怪气的嘴脸,知道她成日在人后颐指气使,却在人前伏低做小,成日假惺惺地讨好拉拢方子萱姐弟,便也冷着脸随着她去了。

谁曾想方心兰端着燕窝,却故意大叫一声,“好烫啊!”将一整盅燕窝狠狠摔在地上,而后还抚着指甲得意地朝英姐微笑,“英姐,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燕窝太烫了,你应该不会怪我吧,趁现在还不晚,快去再炖一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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