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修长的年轻人正趴在斯诺克球台上,对他的抱怨置若罔闻,直到最后的黑球一杆进洞,周围的人纷纷拍手,“三公子果然了得,一杆清台毫无压力啊。”

“君子一诺!”

可就是这么温柔的妈妈无声无息地死在那个支离破碎的夜晚,和她躺在一起的还有那个没什么言语却憨厚的爸爸,那时候的她只有十四岁,不明白他们分明只是出去给她买一块生日蛋糕而已,为什么会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其实当初算计股权的倒不是冯雁南,而是方老夫人和几个儿子算计的,墙倒众人推,此刻这个屎盆子自然要往冯雁南身上栽。

大厅里一片寂静,方子萱依旧死死地盯着冯雁南,让她莫名地感到心虚。

“真是熊孩子!”张云噎了一下,她一心为了女儿,现在还要被她讽刺为“人咬狗”,要不是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不和她死磕到底才怪,如今也只得把这口气硬吞下去,“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们什么?现在要这样来气我!”

“雁南,你别这样!”方建新慌了,紧紧攥着冯雁南的手,不让她挣脱,冯雁南是方建新费了大力气,好不容易追来的,当年为了她都差点儿离家出走了,平日里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方建平焦急地往方老爷子那儿望了一眼,知道父母的耐心快到崩溃的边缘了,必须赶紧解决这里的事才行,只得陪着笑脸对张云小声说道,“好了好了,三弟妹说的不错,这也算是互相扯平了,谁也别计较,有什么事等妈寿宴结束后再说。”

赵原脸色微沉,对方家人越发没有好感,这个方子莹先把他当枪使,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又一点面子不给地转身就走,这样的家教,可见方家人都不是什么厚道的。

当然她自己并不觉得孤独,至今都没有弄明白这种晚宴的意义,只觉得无聊且浪费时间,索性摸了一本书下来看,反正这个热闹的宴会厅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方家老宅的风格总体来说偏西式,毕竟南洋之前一直都是欧属殖民地,方家二老虽然是华人,却是在南洋出生长大的,修宅子的时候充满了浓重的欧式元素和几分东南亚的风情,倒是不同于j市大部分的别墅,精致而不浮夸,这种几代积淀下来的奢华,不是靠着知名设计师盖别墅的雹户能做得到的。

“几年前。”

方子萱向来都是以书为师为友,自己埋头钻研,属于野路子,哪里有名师和她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竟怔怔的,无言以对。

原本他并不相信心理医生说的话,毕竟在他看来方子萱只是冷淡了些,医生总喜欢把事情往坏里说,可如今她的表现的确太过反常,只有用心理医生之前的诊断才能解释得通。

“文朴兄,这是我的外孙女方子萱,”张老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小丫头别的兴趣没有,就是喜欢读你的书。”

“全是放狗屁!”张老爷子看到报纸上的女儿穿着名牌定制的连衣裙,脖颈上的珍珠颗颗有拇指大,俨然是个笑颜如花的贵妇,一旁的外孙女则面无表情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

她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埋首于书本,她不惯于寒暄,每回闲聊几乎都无法超过三句,林胜才可以算是她唯一的朋友了,若不是他坚持和她聊天,这种友谊也不可能继续。

方子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一段时间校园内巡查的老师变多了,难道他没有感觉到?

“你们说方子萱?”被拽过来的是个戴眼镜的矮个儿男生,看到这几个凶神恶煞的高中生,连小腿都在发抖,“她,她没来啊。”

“你被人利用了,你知道不知道?要是让苏启源他们知道是你告的密,他们动不了方子萱,就会来找你麻烦,你怎么这么没脑子!”郑老师压低嗓子,好在教工办公室这会儿没+人,来往的学生也只以为他是在教训学生。

“就是苏启源他们,”那男生恍然回过神来,连忙压低了声音,“他们说你不给他们面子,要好好给你个教训。”

客厅里沉寂了好一会儿,张老爷子才放缓了神色,笑眯眯地对方建平说道,“世侄啊,我知道你担心不好向你们家老太太交待,没关系,我亲自和你们家老爷子说。”

“她们不能承担,就由各家承担,子不教,父之过。如果这件事查出来是子莹做的,我就将属于子莹那百分之一的股权交给二弟一家作为补偿,我二弟就这么一个女儿,出了这种事是再多钱都无法弥补的,但事已至此,除此之外我们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方建平却沉稳得多,神态虽然恭敬,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强硬,尤其是他瞪着方建霖时,那凌厉的气势让方建霖直发怵,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爸,我们是来接子萱回去的。”

苏扬脸色一白,“不可能是子莹,她一向乖巧听话……是子萱,一定是的!她向来放荡,最喜欢在外边勾三搭四,一定是她!”

方子萱的确是很认真地在钓鱼,可鱼并不会因为钓者的认真用心就上钩,所以无论她再怎么屏气凝神,这鱼还是没有上钩的意思,两位老人都钓了满满一篓的鱼了,她还是没有半点动静,饶是如此,她依旧气定神闲,没有露出一星半点的焦躁。

一直坐着的老者抬了抬眼淡淡地扫过方子萱,“这丫头看起来面生。”

这件事实在做得有兴夷所思,自己这个外孙女儿不会真的矫枉过正,抄书抄出毛病来了吧?过去不是常说吃人的礼教,四书五经会把人教得呆呆愣愣,没有半点灵气,方子萱现在的情况不正和那些书上所说的腐儒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妈真偏心!”方子鹏一脸愤愤,忍不住嘟囔起来,被张老爷子利眼一瞪,只得把牢骚都吞进肚子里。

“不是汽车人,我还是你姐姐。”偏偏方子萱是个一根筋的,所说的是前世的自己,倒也不算说谎,那个与方子鹏同父异母的姐姐,可方子鹏哪里会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不过是鸡同鸭讲罢了。

总算是送走了这个混世魔王,方家老宅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今年还算好了,过去还要再算上方子萱这个魔星,那场面才叫惨不忍睹,今年的方子萱倒是一反常态,安静得没有任何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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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边厢解释得十分认真,那边厢方子鹏也在鸡同鸭讲地骂个不停,不过他如今的战斗力已经大幅减弱,满口无非是“坏女人,恶婆娘”之类的话。

虽然知道是对牛弹琴,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话一出口,自己又觉得唐突了,忍不住偷偷红了脸。

车子在城中的一家书店门口停了下来,这家新锐书店刚开不久,在城中文青中很受欢迎,不卖迎合市场的大众读物,不仅卖各种偏门冷门的专业书,还有不少国外的原文书,方子萱读大学的时候常会过来看一些图书馆找不到的原文书,不过没过几年这家书店就在电子商务的冲击下倒闭了。

“方子萱,你真的转性了?”方子鹏越看她愈发觉得难以置信,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会是车祸的后遗症吧?”

“林家那位当然没问题,”向阳一脸轻松,随后却神秘地笑了笑,“不过同来的还有严家那位——”

方子鹏和方子衍对方子萱心怀怨恨,本有心去捣乱,可她的房门始终日夜紧闭,竟是丝毫不给他们机会,只好将矛头转向对方,一个十岁,一个七岁,两个都是最讨人嫌的年纪,闹得整个方家老宅鸡犬不宁的。

“子衍,你可别冤枉好人啊,你在家里养蛇本来就是不对的,我们大家可都是为了你好,送你蛇的人才真是别有用心呢。”张云幸灾乐祸地笑道。

张云似笑非笑地瞥了陈歌一眼,她自己过得不如意,也不希望别人过得比她好,陈歌向来爱在她面前摆谱,显示自己如何得宠,可惜方老夫人三两句话就将她吹的牛皮戳破了,就连这样的小事都要方老夫人亲自插手查问,陈歌在家里恐怕是半点权力都没有。

“那可就说不准了,你这一双儿女什么事做不出来?”陈歌一脸轻蔑地冷笑,“你的好女儿都能自个儿开车往树上撞呢,酗酒打架吃药什么事都做了,一条蛇算什么?你看看他们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吗?”

这样的她对于原主方子萱除了不理解就是看不惯了,自然不会认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于是连这样的情绪都十分排斥,她极力压抑着升腾而上的复杂情感,只要自己不被这种情绪左右,自己就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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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世界观中,无规矩不成方圆,世间万物都必须遵循规矩,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行差踏错一步,她习惯这种规矩,也喜欢规矩的生活,就如她喜欢的专业和工作,绝对的条理分明,一板一眼。

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她也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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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你算老几啊?凭什么叫我起来?”方子鹏大喇喇地往椅背上一靠,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老子就不起来,你想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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