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朦胧的错觉被埋葬之后,她一直坚定地以为,她跟他就是亲人,无拘束、无压力、无纠葛,只不过比普通的亲人少了点血缘,多了点友谊,他是除了血亲之外,她惟一能够全然地毫无芥蒂地付出关怀和信任的男人。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这片纯净到无一丝瑕疵的感情天空永远保持完美。但很多事情,不是她一人可以主导,也不是她可以选择…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那样一个雨夜,那样一场她和他都有些措手不及的转变。或许先前的某些小事已经预兆了什么,是她选择了忽略和逃避,一再的自己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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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过了二十岁,或多或少都会对同龄异性有着潜意识的防备心理,渴望有男孩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又害怕男孩专注炽热的眼神。她们向往爱情,也畏惧爱情,有探索爱情的好奇,却没有体味爱情的勇气。每年七月,当看到一双双一对对的恋人泪眼挥别、肝肠寸断时,陶江平就在心中告诉自己:何必呢?等条件成熟了,找个门当户对的,实行标准的

“十个月恋爱结婚”守则,同样可以组织一个家庭,甚至比校园恋更稳定更实际。但每年九月,秋高气爽的季节,看到一双双一对对的情侣手牵着手在校园里温馨漫步,你依我依,她就忍不住奢望身边也有这样一个人,让你在任何时候走到校园的任何角落都可以看到两个人的脚印。

又到九月了,像赶操流似的,舍友们一个个都挎上了男孩子的臂弯,舍长受过情伤当然例外,秦沐阳跟宁海辰虽然没有完全明朗,但感觉事态良好,晶晶的男朋友不在身边就每天热线,说话麻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某一天,她突发奇想,拉着他问:“大哥,你以前不是说过帮我找个男人让我烦吗?找到没有?”

“啊?”他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

“哎呀,就是介绍男朋友的事啦。”

他笑了“怎么?咱家平平着急了?想找个男人定下来了?”

“什么定下来啊,”她白他一眼“就是闲着无聊,想谈个恋爱。”

他用力敲一下她的头“这中毒的脑袋怎么还没恢复过来?”

“哎哟!”她疼得哇哇大叫“你那么用力干吗?不帮忙介绍就算了,我同恋去。”

眼见他又要敲她,她急忙跑开几步,求饶地道:

“开玩笑开玩笑,说说而已,说说而已,我想恋也得有人跟我恋啊。”

他抿着嘴瞪她,然后坐下来,勾勾手指。

她拼命摇头。

他又勾勾手指“平平,过来。”

“先说好不准弹我。”

“不弹你。”

“也不准敲我。”

“不敲你,我保证一个手指头都不碰你。”

“你说的,你说的哦。”她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平平,大哥不是不愿意帮你介绍男朋友,不过呢,我身边认识的基本上都是死读书的,眼光太有限了,你应该等工作以后见识一下更广阔的世界,给自己更多的机会选择。况且,你不是说你要考研究生吗?那就该放下一切杂念专心学习,谈恋爱太牵扯精力,我怕你分心。”

“哦。”她乖乖点头,他一拿出大哥的架子来,她就只有听话的分了,谁叫他吃饭比她多,见过的世面比她多,大道理也比她多呢。

他的出尔反尔在当时看来是为她的学业着想,现在看来,是否潜意识里不愿意她找男朋友呢?这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她是绝对不会去问的,以前不会,现在更加不会,因为她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说来说去,都是离别惹得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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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报考是本校研究生,以她的成绩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结果成绩出来时英语却差了两分没过国家线,不得已只好调剂到西部院校。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人生无常处处可见,她也欣然接受事实,总比那些不能上研究生的同学幸运多了。对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发表过意见。

打包托运行李的前一天,他突然约她出来打牌,她说忙,他就说她不给面子,她想他或许真的凑不够手,便答应了。四点钟的时候,她还在跟一堆纸箱塑料布包装袋奋斗,接到他的电话,匆匆洗了把脸就下楼去。

见她出来,他迎上前,聚拢眉心道:“怎么弄得灰头土脸的?像个小疯子。”

“能抽时间陪你出来打牌就不错了,还挑剔那么多。”

“你就那么忙?”

“当然了,毕业耶!四年下来攒的家底够把我埋下了,还有同学啊,老乡啊,师弟师妹,以前在学生会认识的同事,系里聚餐,班级聚餐,寝室聚餐,要好的几个姐妹聚餐…”她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还要见阿友,约会,你说我忙不忙?”

“见网友?”他眉心的一条直线堆成小山。

“是啊,四月份学会上网,六月份挂上的网友,厉害吧?”她得意地昂起头“林大的,也是大四学生,都用得无聊,来段黄昏恋。”

他沉默了,迈开大步向前走。

“喂,”她紧跟两步挂上他的臂弯“你慢点,我腿没你的腿长。”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习惯地牵住她的手,

“快点吧,咱们快迟到了。”

吃饭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约的牌友是他大学的同学和同学的妻子,据她所知他们原班同学在本市的不少,为什么非找她?他们说话她也插不上嘴,火锅又不爱吃,只好一杯接一杯喝菊花茶,上厕所。打牌的时候因为热,她有点心不在焉地总是出错,他也始终不说什么,这要是平时在表哥家玩,早就发火了。她暗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透着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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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0左右,他站起身道:“好了,我们该走了,学校10:30熄灯,再晚就来不及了。”

同学意犹未尽,频频道:“什么时候有空再来?我们家下星期就安空调了。”

他淡淡地道:“恐怕没有机会了,她下个星期就走了。”

“噢。”同学悻悻然地耸耸肩。

她道:“没关系啊,你们可以找别人啊,大哥的女朋友好多的。”

他突然用力拍一下她的头顶,有些恼怒地道:“快穿鞋,来不及了。”

“干吗?”她委屈地抱怨“人家还没有跟主人说再见呢。

同学老婆笑眯眯地跟她摆手道:“拜拜,平平妹妹。

“拜拜。”她费力地扭着脖子跟主人告别,他却拖着她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走。

“喂,”她用力拉他的胳膊“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都不跟人家说声再见。

他匆匆道:“时间不多了,他们不会跟我计较这些。”

“瞎说。”她抬起手腕看表“现在才9:40,从这里打车回去二十分钟足够了。

“我不想打车。

“啊?”她停住,苦起一张脸“不是吧?这么小气?从这里走回去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哦,我可走不起,大不了我拿车钱。

他恼怒地瞪着她“你以为我会跟你计较那点车钱吗?”

“嘿嘿,嘿嘿…”她心虚地诌笑,本能地后退两步“不会,当然不会,是我小心眼,我错了,行不?”

他直直地站着,直直地盯着她,最后抹了把脸道:“算了,叫车吧。

她急忙道:“你想散步我可以陪你的。”话音未完,他已经挥手叫了车,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后面,自己却坐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