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到底生过什么,自己的视力竟然完成恢复,甚至出现某些奇异的变化,完全越一个人类本身的视力距离。尽管未知的恐惧,折磨得他心中七上八下,但眼睛向好的方面展,却让他没有太多的担心。隐隐的,他觉得身体上的变化,可能与虫人吸收液体的方面有关。

听到赵宇甚为坚决的话语后,凌蕊乖巧的停下迈出的步伐,没有任何迟疑的拿出那把匕,死死抵住厚厚的血蛹,开始割断一根根血丝。这些血丝越向里越坚韧,外面的一层层可以简单的割开,而里面却是半天才割断几根,想要用匕将包住赵宇的红丝割断,显然是一件艰难而又浩大的工程。

砰——

徒然——

全身浴血的赵宇重重摔倒,这一次他没有再站立。刚才现虫人快逼近后感到极度危险的他,强忍着全身碎裂的痛楚,拼命的曲膝前爬,却没有料到刚刚爬行一段距离,双腿的膝盖骨一折,整截小脚只剩一层皮连接着。

所有的一切,迅流过赵宇的脑海,短时间内死亡的迫近,让他明白自己犯下的错误。尽管悔恨已经没有用,但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他,只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填补自己临近死亡时的恐惧。

凌蕊从疼痛中抬起头,诧异的望着举止诧异的虫人,眼角不经意扫到昂扬站立的熟悉身影,瞬间带走她所有的痛楚与疑问。她呆呆望着挺立的赵宇,心中一下被喜悦填完,张开口想说什么,却现自己不出声音,只挣扎出宛如哭泣的呜咽。

片刻后,它转动的幽红色晶体眼球,似乎想到什么,快扑向江海大桥的方向。

噼啪——

哐——

该死,那是虫人!

幽冷的夜色中,赵宇挺着颤抖的身躯,从最后一辆车的车顶滑向车头,冷风吹拂的脸庞上,出奇的冒出丝丝热气,一颗颗硕大的汗珠飞快从额头上沁出,又坠进几十米深的涛海,泛起丝丝不可见的水花消散。极力保持冷静的赵宇,知道自己一旦放手,就会像这汗珠粉身碎骨……

坐在轿车中的凌蕊,似乎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她默默的将食物拿出,清理出易坏的食物食用,密封完好能够长时间存放的食品,则被她重新放进背包中。抬起头,看着车外忙碌过半小时的赵宇,原本伤心悲痛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股怨气莫名的消散,只遗留下某种无法言喻的深深遗憾。原以为凭借自己的容貌,这个男人应该会喜欢自己,却没有想到……

他对面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着含苞欲放的娇躯,皱着眉看着湿湿床单上的点点红梅,嘟囔的对缩在被子里的赵宇说道:“床单都弄脏了,这归你洗。”

……

随即便不在理自己,甚至都没有递过一个纸巾,只是忙忙碌碌整理着外面搬回的物品。从此,她便明白眼前的男人,并不像往日那些见了自己,如同见了蜜的蜜蜂的那些男人。经历过死亡挣扎的她,实在太过于恐惧被抛弃的滋味,明白现在处于绝境末世后,她甚至在某一瞬间想着,既然世界已经这样了,不如直接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至少他会好好照顾自己……

……

将矿泉水渡入昏迷女孩的嘴中,注视着她清丽面容上的眉头舒展开来,赵宇拿出背包中的药品,嗤啦一声撕开她沾满血痂的胸衣。

赵宇搬开挡在中间的石块,清理出一条可供察看的孔洞,探出头观察起里面的状况。黑暗中,一个身影侧倒在里面,周围都是破碎的水泥块,那丝丝如泣的呜咽,正是这个身影微弱的呻吟。

忍受着手臂肌肤撕裂的痛楚,赵宇像个屠夫般冷静的盯着挣扎的疯狗,用那只握刀的手一次又一次捅入狗躯,每一次拖刀的瞬间,都将翻刃的刀锋一偏,使伤口的缝隙拖拉得更大。

咔嚓!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周,已经忘却时间流逝,将所有精力都投入挖掘中的赵宇,终于将标记的八个作用点,用匕挖出拇指大的洞孔。然后,寻找出一块块可供用力的“工具”,开始自己的破墙之路。

看着堆起的鼠尸,赵宇觉得生存的希望,又一次变得触手可及。

一切的努力化为虚无,单脚踏入死亡领域的赵宇,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拷问自己。

赵宇背靠着水泥块,面对三面迅急的攻击,不断挥动紧握匕的手臂,刺死半空中暴露利牙的变异鼠群。寂静无声的暗洞中,赵宇原本的疲劳似消失不见,整个身体如同跳跃的精灵,通过一次次短距离的高闪避,避开袭来的一次次攻击。

想到这里,赵宇虚弱而苍白的面孔上,泛起一股明朗的色彩,干涸的嘴角也勾勒出丝丝笑意。如果说二十二年的人生中,对于老天真心感谢的话,那么这件事应该算作其中之一。

黑暗中的灰鼠嗅到血味后,果然如赵宇意料的那样,笔直得向他滴血的右腿钻来。

这栋楼从二十二层起,楼梯被修建在另一边,因为二十二层以上只供工作人员进入,所以,一楼的楼梯到此截断,修建在另一边的通道中。

赵宇呆滞的望着岸边,原本疯似挣扎的身躯,似失去所有力量般,软软的坠在船中。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弱小,看着跌进水中的凌蕊在微笑,他感觉那凄美的笑容宛如坠进地平线下的残阳,美丽却将转瞬即逝。他感觉自己的心口上,正被人用匕切割,整颗心都被一点点割碎,泯灭在这淡淡的夜色中。

眼睁睁盯着水中的凌蕊,被岸边虫人的巨钳挟持消失,他死寂的斜靠在船栏边,任由微风吹抚的木船四处飘荡,仿佛死了般失去任何生气。

“凌蕊死了,她是为你而死,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拖累,她早就驾船离开了……”强烈到极致的自责,不断轰击赵宇那颗哀痛的心,打击得他完全陷入冷寂深渊,甚至就连简单的呼吸,都让他感到一种艰难和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