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许久,或许一天,或许三天,赵宇终于在成百上千次敲击中,弄清楚想要的作用点位置,一边用匕做下记号,一边张开手掌测量相互的间距,慢慢勾画出计划中的一个个作用点。

许久,终于摸到眼镜的他,才用颤抖的手戴上,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死死盯着那群威胁群鼠的雄壮灰鼠,赵宇恨得牙都咬得哧哧作响。想到最后还是要死在鼠嘴中,而且极有可能被碎肉而食,他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惧。但全身已经没有力量的他,又拿什么,来面对这群鼠群的攻击呢?

雄壮的灰鼠群迎着赵宇的目光,与他冷冷对视着,中间还有一只明显异于普通灰鼠的白头鼠,对周围的灰鼠张牙舞爪的晃动鼠肢,似乎传达着某些命令……

“赵宇,不能吃,鼠肉里面肯定含有病毒。”

“喀嚓、喀嚓……”

轰隆!

食物的缺乏,已经让赵宇将食量减少为三次一块。每当饥饿临近时,他都会大量喝水,经过不断的挖掘泥沙,现在他已经掘出能够聚水的小坑,虽然取水的过程比较艰难,但至少能够时时取到,不用担心缺乏。如果这最后的五块鼠肉耗尽,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疲惫的身躯,还能够支持多久。

所以,他抓紧清醒时的每一分每一秒,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最关键的地方。或许,这可能成为自己最后的机会,尽管心中绝不愿承认,但眼前的事实确实如此。

踢开面前破裂的碎砖,换过伤势稍轻的左手,重新拿起一块断砖,开始以恒定的度、稳定的力量、敲打起眼前墙面上的作用点。整个清冷死寂的废墟暗洞中,除了这种宛如钟表指针行走的“咚、咚”声外,就只有赵宇一声声宛如风箱的剧烈喘息声。

“也许下一秒,这面坚固的水泥墙,就会倒坍吧!”一边在心中鼓励自己保持斗志,一边默默估算受力点什么时候崩溃。精神高度集中的赵宇,彻底变为一台工作的机器,只为“生存”这个唯一指令运行演算。

一天、三天、五天……

时间就在这一声声敲击中流过,赵宇左手的皮层磨破、血肉翻离,就换用右手;饿了、渴了,就啃食鼠肉吞咽沙泥;困了、累了,就直接躺中冰冷石堆中休息。

冰冷僵硬的鼠肉,在赵宇极其吝啬的节俭中越来越少,由国宝般珍贵的五块,变成了三块、二块……

……

……

咔嚓!

坚固而厚重的水泥墙,在赵宇近乎愚公移山的坚持下,终于开始碎裂开。

他平静的站立在墙壁前,仿佛没有听见墙壁裂开的声音,手臂挥出的动作依旧如常,脸上的神情静默而坚定,仿佛一个艺术大师在做一件绝世石雕,已经投入了所有的注意力,根本不受身边琐事的影响。

长时间不间断的重复,让他的动作变得艺术起来,他撞击墙壁的每一击,都变得不确定,有时轻敲、有时重击、有时侧撞,仿佛正在完善的艺术品。

轰!

水泥墙的倒坍震荡起层层灰尘,巨大的声响让赵宇从类似入定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感受着微弱光线的探进,他并没有急促的冲出,反而更为小心的藏在洞中,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机警的倾听着洞外的动静。几度生死线上的徘徊,让他对生命极为珍惜,因此,他所有的举动也变得格外谨慎起来。

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根本容不得随意挥霍。况且,经过生死后,他终于明白心中的那一件件憾事和渴望,促使他不得不对自己负责。那道过二米的恐怖背影甲壳,也给赵宇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让他不得不小心。

一直到半小时后,确信停车场中没有任何生物的他,才紧握着长时间挖掘失去刀锋的匕,弓着腰缓缓从暗洞中钻出。注视着静寂而幽冷的停车场,赵宇借助一辆辆车身作为遮蔽物,不快不慢隐在黑暗中一点点向外移去。

温柔的阳光从出口处照射进来,给漆黑的停车场增添丝丝光明,站在出口处的赵宇,一点点将脸庞伸入阳光中。紧闭着双眼,体味阳光的暖意,他的心中泛起一股无法言语的感动……

“自己、终究还是活下来了吗?”

经过多么艰辛的努力,赵宇才从暗洞中爬出,感受往日“平凡”的阳光照耀,清晰感受到皮肤上寸寸生命的脉动,他的心里实在太激动。

片刻后,从情绪中恢复过来的他,快步走出停车场,察看起外面一直死寂的街道。

迎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世界,整个地表如同无数炮弹犁过一遍般,到处都是断垣残壁、破碎的玻璃以及焚毁的汽车。原本的亭台楼阁、影视园、高楼大厦,都变成了一栋栋倒塌的废墟石堆,从那些漆黑的残留石壁上,可以看出这些建筑,曾经被火焰灼烧过很长时间。

狂风的冲刷中,倾斜楼层扑哧扑哧掉落层层厚灰,它们仿佛经历无数灾难的幸存者,向刚刚逃出生天的赵宇,诉说着各自悲惨的遭遇。

抬眼望去,原本应该人潮涌动的露天广场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好像几年都没人来过。宽阔广场上散乱堆放的一堆堆暗红色粘稠物,让刚刚还感觉活着真好的赵宇,从心底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

人肉!就像货物那样腐烂在广场上无人问津,加上寂静得近乎空灵的市中心公路,一点点击溃了赵宇构建的防御,让他陷入不可自拨的惊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