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起眉头,眼眶微红,强忍下心中翻涌的悲痛。

“她们存了心要害我,害你的儿子,你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我哪里还有话说。”

而至于慕容,则已经搬出康王府,搬到了两条大街之隔的武威侯府。这是皇上赐给他的府邸,宅子是老宅子,但占地广大,比康王府亦小不了多少,而且年前刚刚翻修过,只添置了一些家具便可入住了。

花萼楼内,阿棋和阿韵显得比她们姐妹本人还要高兴。

透过内殿敞开的门扉,能看见里面一张软榻,一个修长的身影正侧躺在榻上,背对着门口,一头黑散落在肩头。

扶摇和青宁很勉强才认出,这人就是关东五虎中的细长眼。

被老五挟制着的青宁,看见了这一幕,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顿了一顿,道:“大小姐不是正在逛花园么?怎么也会在这里?三小姐呢?荷香呢?”

慕桓挺着胸膛道:“当然是我亲眼所见”

冉冬夜瞪大了眼睛,大叫道:“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原来青宁才是最有心机的人呐”

扶摇却歪着脑袋看着慕容,笑道:“慕容肯定不止这一个办法,是不是?”

至于青宁,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始也是十分吃惊,但很快便蹙眉陷入了沉思。却不知她这样的年纪,又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值得这样思考。

她面如满月,高髻如云,猩红的斗篷,雪白的毛边,托着她一张俏脸,耳垂上明晃晃一对祖母绿的翡翠耳环,贵气逼人。

扶摇和青宁敛身行礼,恭恭敬敬地道了一福。

当年扶风国侵略,中原大陆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不知有多少手无存铁的百姓惨死在他们的刀尖之下,有多人被惨无人道地凌虐糟蹋,有多少孩童失去父母失去家园,又有多少中原的大好男儿奋勇作战,却因各国互相猜忌不能形成统一有效的抗敌战略而白白牺牲。

林春乔狠狠地放开了小冬的头,巨大的反弹力,让小冬的额头猛地磕到了地上。

慕容见她迷糊的样子,忍着笑道:“你问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就代表,你愿意嫁给我?”

但一方面是因为苏北岳的马最快,另一方面这种战争时期,桐城的城门也是守卫森严的,如果是苏北岳,自然就畅通无阻。所以,当时就由苏北岳将慕容给送回城来医治。事实上,苏北岳也不是单人匹马,还是有带领一队亲兵的,但是他的马太好太快,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将亲兵都甩在后面,等亲兵们抵达将军府的时候,他已经在松雪斋争分夺秒地救人了,自然也就顾不上他们。

慕容哂笑一声。

扶摇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林春乔低头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道:“现在,靖国侯府的两位公子来了,云子岚再有钱,不过是一介商人,哪里比得上皇亲国戚。”

这次,吸引住她目光的不是什么英俊的面孔、贵族的气度,而是一双眼睛。

“想不到云公子竟有如此利落的身手,多亏了你,青宁才幸免落水。”

“哦,有什么事?”

“下官不敢,只是此时天色已晚,想必将军和夫人都在等小姐回家,小姐何必跟几个外乡人一般见识。况且这些事情都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下官一定会精忠职守,却不会让一个真正的细作混进城去。”

扶摇摸摸它的脑袋,想着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

夏侯月晖点点头,道:“给她上药吧。”

“是。”大夫赶紧打开自己的药箱,药膏需要做一些事先的处理,他先开始做准备工作,同时又开了一副方子,给丫鬟拿去抓药煎药。

与此同时,夏侯月晖站到床前,看着苏雪华,道:“你若是不想日后留疤毁容,便消停点,不要再折腾自己的脸。”

雪华眼泪汪汪道:“是。我听太妃的话。”

她此时全无主张,全靠夏侯月晖在主持全局,可怜巴巴如同一条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夏侯月晖对她这幅可怜的模样却并无心软,反而更加严厉地道:“你性格乖戾,我早就不喜,如今怀着慕扬的骨肉,还敢这样胡天胡地,今日便是一个教训。日后若是再敢乱来,伤到我孙儿一星半点,就是杀了你也赔不回来”

雪华惊惧地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言。

大夫调好了药膏,告诉了荷香外敷的法子,荷香很仔细地给雪华涂抹起来。

尽管脸上依旧奇痒无比,但为了不留疤,雪华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抓挠,药膏涂到脸上之后,有点清凉,也消减了一些痒的感觉。

大夫就在旁边留守,静观药效。

“这就是你所说的凶物?只靠它,就能取苏雪华的性命?”

看着眼前三个密封的漆桶,青宁有点不相信地问。

刚用特殊的药水洗了脸的扶摇,正在阿棋阿韵的伺候下擦粉,一面就说道:“我听说,有的漆会咬人,你可是要用这漆,去咬死雪华?”

云子规点头道:“你既知道漆咬人,那便说中了十之八九。生漆有毒,体质敏感者,接触了外气,脸上便会生疮肿烂。”

青宁道:“苏雪华爱美成性,若是脸上长疮,只怕是吓也吓死了。”

扶摇却摇头道:“漆虽然有毒,但也并非绝症,普通的大夫只怕就能治疗了。”

云子规冷笑道:“我既然要取苏雪华的性命,又岂会只是依靠区区漆毒。”

她伸手拍了拍漆桶,道:“这三桶漆,费了我许多心力,好不容易才调制出这样的香味。你道是荷花香、桂花香、果香当真是香气扑鼻,却不知它了们乃是杀人的凶物。这三种香漆的原料,根本就没有荷花、桂花这些东西,不过是用了一些调配的法子,调出类似的香味。这三种味道,若只闻其中一种,倒也无碍,不过若是三种都闻了的话,三气入体,一混合便成剧毒。若大夫只当成普通的漆毒去治,哼哼,医治的结果只怕会让他眼珠子都吓出来。”

扶摇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雪华一走,你就让我们用药水洗脸,原来就是为了避免我们中毒。”

云子规点头:“虽然你们各自只闻了一种味道,但为防万一,还是谨慎行事的好。这药水也是我专门配制,洗过之后,便可解漆毒,绝不会让你们生一点不适的。”

扶摇和青宁都点头。

“想必苏雪华此时,一定痛不欲生了。”

“啊……杀了我吧……好痛,痛死我了……”

雪华披头散在床上乱滚,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却又不敢抓,只能用力地按住皮肤,试图缓解那种万蚁钻心一般的疼痛。

荷香等一众婢女仆妇都在旁边围着,想伸手去阻止她,可一看到她脸上流出的脓水,闻到那恶臭的味道,便不寒而栗,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深怕自己也被传染上这样可怕的病症。

“好痛啊……我的脸……我的脸……”

雪华已经完全疯狂了,就算不看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变得更加可怕。

荷香一把抓住了大夫的肩膀,摇晃道:“你不是说很容易治的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你快说啊”

大夫被他摇得头晕眼花,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这时,被紧急请来的夏侯月晖,终于赶到了,一看见雪华的样子,她也是吓了一大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震怒地盯着大夫。

“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啊。小人的药方都是成熟的处方,所有人医治漆毒都是这样治的。小人也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来雪华脸上涂上药膏之后,的确是不痒了,而且自我感觉脸上的红斑似乎也有消退的迹象。但是大夫开的内服药端过来喝下去之后,情况立刻就生了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