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芩含笑道:“不过二公子的脾气真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她一边给何晏之系上腰间的丝绦和玉佩,一边叹气道,“咱们少庄主平时也是挺温柔的,但是发起火来真叫人害怕。就像采绿……”她突然住了声,只是默默地整理着何晏之的衣服,在不多说一个字。

沈碧秋微笑着看着何晏之,手中的力道并没有丝毫的减弱,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杨琼痛得瑟瑟发抖,微弱的挣扎却根本无法逃离桎梏。

采绿咬着唇,浑身颤抖,终于忍无可忍:“公子唱这些淫词艳曲来调笑奴婢做甚么?”她一边拿袖子擦着眼泪,一边道,“奴婢只是一个底下人,公子欺负奴婢算甚么英雄好汉。”

“你……是谁?”杨琼的声音褪去了一贯的冰冷,怯怯地,无助地蜷缩起身体,叫人看了心中不忍。

何晏之道:“带我来庄中的那个人难道不是归雁庄的手下?那人易容成杨琼的模样,难道不是庄主的主意?”他不由得失笑,“庄主与我讲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何晏之一介江湖浪客,这些恩怨纠葛全然不懂,如何能助归雁庄解围?”他面露不解之色,“况且,在我看来,归雁庄如日中天,又何来的危机?”

那少女将汗巾绞干,又替何晏之擦手,笑道:“回禀公子爷,这是我家大公子亲自调的桃红蜜香,取隔年三月初三沾了雨露的桃花调制半年而成,甚为稀少。大公子平时也不大舍得用,今日特意出来招待贵客。”少女的动作极为麻利,几下便将何晏之的头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恭敬退开几步,屈膝福身道,“公子爷,奴婢名唤采绿。”她又指着那端着铜盆的少女道,“这是采芩。大公子命我们二人今后近身侍候公子,还望公子莫要嫌弃我们蠢笨。”

他在九阳宫中做了大半年的替身,遵照着杨琼的命令,扮演着一位翩翩君子,却想不到,这位君子的真面目竟是如此地可怖么?

良久,他才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此亦好,我便可以放心留你在身边。”他伸手将杨琼湿漉漉的头发理顺,动作又轻又柔,唇角亦含着浅笑,仿佛最温柔的情人,“子修,你我原也是两情相悦,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我也只对你动过心。”

愈是渴望的东西,恰恰是愈难得到的东西。

杨玲珑一愣,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复而叹息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她温言道,“前边带路,本王去看看碧秋。”

沈碧秋一挑眉,道:“还有何事?”

然而,沈碧秋却欲罢不能。怀中的杨琼微微颤抖,清秀绝伦的脸上分明透着脆弱,此刻退却一身骄傲的杨琼格外惹人爱怜,叫人情不自禁。发泄了最初的怒气,沈碧秋放缓了动作,开始轻轻款款,柔声哄慰,用足了十二分的温柔。杨琼只是闭着眼,一动不动,仿佛是木偶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杨琼冷冷一哼,也懒得与他周旋,只是淡淡问道:“阿北呢?”

杨琼缓缓道:“我想将琼花碎玉剑法传给你。”

杨琼侧身避开,双臂交叠于前胸,目光却是极冷:“沈碧秋,何必惺惺作态?柳非烟死了,你不是怀疑我吗?怎么?见到我也不质问我?”

刘南图的脸上并没有喜色,只是淡淡道:“箭法乃我刘氏一族家传绝技。玲珑,你且来试试。”说罢,将手中的弓递给了杨玲珑。

梁孟甫道:“先皇无子,不得已才传位于帝姬。而今上则不同,皇长子尚在,怎可将皇位拱手交予皇女?即便殿下乃嫡出长女,终究是男女有别,不但臣下不服,百姓亦要非议,只怕动摇国本,危及社稷。”

何晏之大喝一声:“梅卿,退后十步观战!”他知道此番杨琼是使出了全力,不敢怠慢,回剑接招。他手中的这把剑是杨琼的佩剑,锋利无比,他本想用剑先砍断杨琼手中的树枝,孰料,却根本无法与之相接,只是靠近,就已经让他的虎口隐隐发麻,几乎握不住剑。何晏之心中大骇,他此刻才真正见识到了杨琼的可怕,那种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根本是他无法抵挡的,只是一招而已,已经让他措手不及。

何晏之看看杨琼,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能硬着头皮道:“不错!我的武功全是宫主传授。”

柳梦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含混地点了点头,却感到后颈的那只手明显一紧,痛得他惨叫出声,然后身子被陡然抛起,竟直直向那些手持利刃的歹人甩去。他惊恐至极,两只眼睛直直瞪着杨琼,却只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冷漠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