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大懂,到是有什么内伤,可惜这里的大夫医术都一般,小郡主已经派人请了京里的大夫,应该今儿就能到了。”石榴拉开相思的丝被心疼的看着相思肿起的脚踝道:“也该让太医好好给姑娘看看,这万一医治不及落下一点点毛病,那天寒阴雨的都能要人命。”

见李芸萝当真听进去让人去找绳子,相思动了动身体想要尝试着爬起来,谁知道脚踝那里当真不妥,她刚站起来就觉着一股子钻心的酸痛,当下就跌了下去,相思眯了眯眼,这洞里光线很暗,几乎看不出原貌,她不想就这样坐在正中便想着挪到一旁靠在泥墙旁边。

“那是自然,我听说这汤池还能治病,你身子骨弱,我又中过毒,正好可以养养。”李芸萝接着又吧唧一下嘴道:“正好这庄子里有位会做狍子肉的老师傅,后山上一到冬天便有许多傻狍子,咱们到还可以解解馋,滋补滋补”

相思只是嘴角勾了勾,又无神的盯着书页半天也没翻页。

看来,梅姨娘果然没说错,母亲就不该有两个孩子,相思又不是男孩子将来不可能给她撑腰,留着相思日后也不过是和自己争夺嫁妆。可是凭什么,自己比这个死丫头要早出生,母亲的东西本来就该是自己的,若是没有了相思,大房又只喜欢嫡出,那么现在被众人围上的只有自己,大房那些值钱的东西自然也会给她,而不是让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占尽了好处。

相思耳尖的听到后头有人在小声议论,看来是之前沈家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才会将这次暖阁的小聚让给了孟辛桐。

洗漱之后又用了早膳,相思一时觉着没力也不想练字,就只靠在窗口旁的软榻上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

软乎乎,甜兮兮,李芸萝当场就被萌得一脸血,尤其是相思眼底泛着水光,困顿的模样,就好像当年她在宫里看到的那只小白猫,软糯的踩在心尖上,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几乎对方开出什么要求她都能够答应。

如此稀有的布料,眼前的嬷嬷却也穿在了身上。

孟辛桐心细,以为相思刚刚在二房怕是受了委屈,便拉过她柔声道:“那些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操什么心,只管着吃饱了睡足了,下个月还要办绣阁呢。”

越想越觉着像,这祥叔若真的是山匪出身,那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人家的段数可是比她高明万分。又是悔又是怕,悔恨自己瞎了眼错信了人,怕是她还好不知道祥叔的底细,不然最后不是被牵连就是被灭口。

“二姑娘……”薛姨娘眸子里终于有了波动。

她上辈子沉不下心来做刺绣,所以做出的东西顶多算个针脚密实,却算不得精致,可是上辈子她自觉做的最好的就是这荼白的荷包,当然也做的最多,只是她并未亲自戴过罢了。

相思扯着孟尘惜就要往外去,可很快外头就涌进来一群人直接就将孟端方还有相思尘惜围了起来。

“真是孩子。”两人一走,何氏便阴转晴天,好笑的说道。

孟端方被堵的难受,又不好发脾气,再抬头想要去瞪相思,到被孟尘惜瞪了一眼。

缠枝一点她脑门道:“可不就是咱们家太太,难道还有谁家太太?”

可何氏只道:“一会儿下午的补汤可不得剩了,更不能让五娘代替你喝。”

“快把手给我看看。”何氏擦擦泪道。

李芸萝半是眩晕半是绝望的想,今儿大概真是她的死期了。

这是今儿第二次有人说起小郡主。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相思跪拜后许愿不是家人安康,也不是自己的因缘平顺,而是前世那个人在这辈子可以有仇报仇,康健到老,若是能娶上一房知冷知热的贤妻那就更好了。那个人生性多疑,但要是想对人好却又是绝对没有保留,如此渴望温暖又有真性情的男子,要是和上辈子那样与她厮混,当真可惜了。

“都是家里没人的混混,这些人早些年都是从外地讨饭过来的,背景很干净。”老嬷嬷扶着梅姨娘坐下,仔细瞧了瞧窗外。

“既然这样,不如让相思去我那儿住一段时间了。毕竟她院子周围还死了人,她还小,万一吓着,咱们后悔都来不及。”何氏根本不想听这个小叔子解释,相思是嫡出,住什么院子都是有规制的,再说哪怕是庶出这后院也不是筛子哪里都漏,万一出了事情,家族里的姑娘都要受牵连。

看着面前这个明显出自勋贵世家的侄媳妇,老太太就是有心摆谱,内里到底是有些自卑的。心情烦躁,老太太动动手也不想多说话,一副身子不适不愿多说的模样。

“瞧见姑娘了么?”石榴忐忑的问道。

想着最近老爷老歇在书房,梅姨娘就觉着这里头有鬼,又想起传闻京都的老爷们都喜欢私底下互赠姬妾,心下更是暗狠,她咬咬牙对着不远处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

“若是数量不多,到也罢了,可现在到要容我想想。你该庆幸我暂时不打算告知爹娘。”

“外头雨太大了,咱们还是里边儿聊吧。”诚平伯府上的大少爷孟博良上前拉了孟霍然就往里头走。

“反正大房也在守孝,咱们吃清淡点也是正理。”相思用勺子挖了些豆腐拌饭吃。

相思突然觉着很乏味,她还以为这一次能看到不同的结局,比如芙蓉坚守她与朝明之间的爱情,又比如她爹能有出息一次,自己跑来与她说,可惜啊,可惜,事情完全没有脱离她的计算。

孟若饴一噎,又道:“你终于发现她靠不住了?就连你也不护着她了,我还当你有多在乎她。还是说,你发现了其实父亲更有用,所以干脆撇了母亲不用再费什么力气了?”

“你永远心里只有父亲,我们也不过是你想要拴住父亲的筹码。”相思似乎看不到关氏红了的眼眶,继续道:“抱歉,我们不能帮你拴住父亲,抱歉我们没法阻止他纳妾,抱歉我们没有一个是男孩子,抱歉你的美梦我们没法帮你继续延续……不过,我今儿要实话实说一句,哪怕我和长姐都是男孩子,咱们后院里也绝不会少了姨娘!”

家人凑到一处,男孩子们都在前院没有过来,何氏就招呼相思一同用了早膳。

“你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能说被鬼魅吓着了,说出去要不要让人笑掉大牙!”

石榴很乖巧的退到一旁,木棉撇撇嘴又不敢在杨嬷嬷跟前造次。只有芙蓉,似乎带着兴奋与烦恼,可很快便又压下去了。

相思等着老太太屋里的嬷嬷上门,也没含糊,直接连手都没过,就让那嬷嬷领走了,到把张嬷嬷心疼够呛,总觉着自家姑娘又吃亏了。

“哎呀,果然还是这间屋子深得我心啊!”庄晋元一进来就坐在椅子上歪着身子大呼道:“你们不知道,上次我和我爹去了落日院,那地方大归大,可是拘谨的厉害,不好玩儿,一点儿都不好玩。”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么?”

她们孟家二房就没出过一个好人。

就只凭借这一点,相思就觉着大伯是个极有远见之人。

关氏被相思扶着,内脏都要被愤怒烧化了,她知道婆婆不喜欢她,可在这样的场合里婆婆若是真按照相思所说,到处和人介绍梅姨娘才是家里最得宠的女人,那她的地位何在?她对相公付出的真情又算是什么?她绝对不会让人破坏自己与夫君之间的感情,也绝不相信相公会变了心。她至今都相信相公对她说的话,他之所以会娶梅姨娘,完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勾引他,还讨好了婆婆,相公让这个女人进门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对梅姨娘压根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梅姨娘只是这个家里的生育工具!

也难怪长姐上辈子要和她那般生气了。

梅姨娘稍稍侧过头理了理领口,孟老爷就见着那脖子处露出了雪白的一片,再见梅姨娘拿眼一瞪他,他立刻腿也软了心也化了,见着关氏那要死不活哭丧的劲儿,心头也烦躁了。所以干脆把目光移到别处,完全不想给关氏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