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定是想差了,以为自己想要结识周映月,是因为她将来会嫁给元子舫。如此一来,自己这般做法,倒像是想要提前同妯娌处好关系。

任是谁听到,恐怕都觉得难以置信。

难怪这里的生意不好,看来不光是因为这些东西不是日用必须,也是因为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过了这条街,转过去便都是卖衣裳首饰的摊子。在这西市的小摊上,自然没什么好东西,然而寻常百姓之家,能买这里的东西,已经是难得的奢侈了。所以照样熙熙攘攘,热闹得很。

元子青跟在二人身后上了车,就坐在两人对面。行云微微别过脸,不去看元子青。虽然她心中对这位姑爷不甚满意,却也不能够否认,他的确是生得仙姿玉容,气质出尘,令人不敢逼视。行云生怕自己多看几眼,就再也提不起心力来反对他了。

对上元子青疑惑的视线,眉畔不好意思的解释,“这是我的丫鬟。”行云并没有她这样神奇的经历,并不知元子青的为人,替她担忧也是正常的。因此在对元子青解释时,言语颇为回护,“她是从小就跟着我的,如有冒犯,还望世子不要见怪。”

而且说起来,当初自家姑娘还亲手做了好几样素菜让自己送到福王府去,当时她以为是送给老太妃的,所以没有多想。现下想来,分明很有问题。

两人俱是一惊,元子青下意识的将眉畔推开,豁然起身,在两人之间拉出了足够的距离。

却不曾想,在自己完全没有料到的时候,他却仿佛突然想通了,竟然主动来见自己!

这个念头来得冲动又突然,然而一旦出现,元子青便再也无法放下,有一种强烈的要将之付诸实践的冲动。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元子青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接触到他。所以哪怕得知元子青在暗中帮助自己,也没有多少喜意。他到底还是没有正视她的存在。

当时眉畔不太明白,从始至终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甘阳侯府为何会突然插手此事,然而今日,同样的事情发生,眉畔却隐约有些懂了。这件事应该是有个人在后面推动,而那个人……

过了片刻,元子青睁开眼,道,“我记得你同甘阳侯府世子关系不错?想办法将此事透露给他。”

因为预先知道了消息,张氏走到院子门口时,眉畔已经等在那里了。

关玉柔既然是有准备的摔倒,自然不会让自己真的涉险。倒了一下发现没有人过来扶,心下恼怒的同时,便移动脚步,打算自己站起来。谁知正好踩到了被周映月踢过来的小石子,脚下一滑,真的摔了下去。

周映月如果只是暗示,那么她自然也可以装傻,可是现在周映月直白的将这一点指出来,那就是故意羞辱她!偏偏关玉柔还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正玩笑间,就有下人过来通报,说是户部左侍郎家的公子关瑞修携二小姐在门外求见。

待得知道要伺候的是眉畔这么个娇滴滴的还未出阁的小娘子,心中倒是惊讶万分。

这丫头是娘专门为她准备的,别的不说,内宅里的这点子事,交给她是绝不会有问题的。眉畔笑了笑,道,“就给二姐姐传个话,说……元子舫本来是看中了她的,可惜福王妃不喜欢。”

不过她很快就清醒过来了。这个人虽好,但毕竟不是良配。翰林学士虽然清贵,但跟福王府比就不算什么了。周映月如果嫁给元子舫,几乎是没有可能成为正室的。

“有什么好扼腕的?”周映月立刻抢白,“我比我哥哥强出一百倍,你们只需听我的大作便是了。”

所以他曾一度将眉畔看作是趁机攀附福王府富贵的女子。虽然这也无可厚非,但想到哥哥身边将来陪伴的竟是这样的女子,心里自然不会多喜欢。后来见元子青自己也看中眉畔,又觉得她可能有些不同。这才升起了去见一见的念头。

青云去了,一时捧回来一本小册子,元子舫放在桌上翻看,眉畔从旁看去,却见上头从人参血燕到各种野物再到家常的蔬果,应有尽有。然而就像是青云说的,元子青的口味变得非常淡,但凡有一点味道就觉得腻,倒是白粥能多喝两口,配菜也只敢用水煮过。他们伺候的人为此也愁白了头呢。

“这还叫做得不好?”元子青双手捧着荷包,又咳嗽了两声,才道,“已是难得的精细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若还有更好的,少不得还要劳烦姑娘。”

明知道不合礼数,自己应当立刻退开。然而元子舫的话却让眉畔有些挪不动脚步。

其实这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招数。

原本对于自家儿子如此在意另一个女子,福王妃是有些吃味的。只是元子青的情况特殊,这会儿她也没有了这样的心思,只盼着元子青的亲事赶紧定下来才好。

老太妃上上下下将眉畔打量了一番,视线直白却不让人难受,而后笑眯眯的称赞道,“这姑娘瞧着真是让人喜欢,王妃的眼光,是越来越好了。”

可元子青更明白,自己没有立场,去阻止她拥有更好的人生。

“不敢当王妃娘娘的称赞。若是能陪伴老太妃,才是眉畔的福气呢。”眉畔闻言,微微抬头,含笑道。

若是只有一个两个,还能安慰自己差别不大,未必没有争胜之机。但七八个人里,总能挑出个好的,更遑论赏花宴那日最为出彩的三位闺秀,俱在其中。就是张氏自己也猜到了,小公子的正妻怕是要在这三人之中挑选了,而自家女儿,最好也不过落得一个侧室名分。

这一句倒不出奇,毕竟前头席上容易出彩的东西都用过了,又不许重复,已经有人想到以周遭景色入诗。恰好水榭前垂柳依依,勉强可算席上之物,只不如别人出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