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华其父本来是淮城颇有地位的人家里的少爷,但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怪癖,极爱“娶妻”。虽然名义的妻子只有一位,明明还可以再纳妾,他却偏偏在私底下捏造了许多户籍出来,编出了许多寒门身份,并蒙骗了不少小户甚至是贱籍女子,与她们“成亲”,娶了数位“正妻”,并且用不同的身份和这些“正妻”生下了不少“嫡子”。

朔国科考与虞国类似,其与虞国不同之处就在于,朔国的乡试是在秋季,被称为是秋闱;而会试却是在春季,被称为是春闱。时间恰与虞国相反。

顾怀裕简直被气笑了,撇过头斜斜瞥了徐成器一眼:“若论这没脸没皮,你必定是全望京的翘楚。堂堂的公主之子,偏偏还要跑到别人家里来蹭饭。”

这是顾怀裕开在望京皇城直道上的酒楼。

顾怀裕看着薛嘉,伸手把人的肩头搂在怀里,凑过去吻住了人的嘴唇,舌尖探进去舔舐不休,眼里的笑意渐渐变得更深。

他能感觉到顾怀裕此时的心情,因为他也是一样。

就在顾怀裕都禁不住有些飘飘然之际,身边的薛嘉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在底下悄然伸手拉了拉顾怀裕的手,对他微微笑了一下,眉目间都是温和的神色。

那是西海群岛的五当家——秦海牧。

反正死了总是一了百了。

顾怀裕并没有被姬海玉的目光所摄,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虽说当初姬姓贵族来到这片荒岛时早有准备顾虑周全,可是这里毕竟远离朔虞大陆,气候也与大陆不同,很多作物不能种植,而且很多工具也缺乏原料。你们毕竟不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当地人,生来就需要那些只能在大陆上才能够获取的物品,当你们需要的材料逐渐耗尽不能得到补充,又不敢轻易派人上陆大批量采买,再加上你们还需要人手为你们做苦工,所以你们才会做起了在海上拦截的行当,不是吗?”

可没想到,在这片海岛上,竟然有这么多的云松木。

这一路上,这个叫疾锋的游侠倒是给他讲了不少江湖上的事情,还给他讲解了不少关于野外生存的知识,加之他为人爽朗风趣,相处起来很有分寸,并非像一些江湖人一样蛮横不通情理,只懂得用武力压人,薛嘉倒也很乐意和他接触。

“八百两。这位爷看这个价钱合适吗?”

薛嘉看陈临清不答话,只是呆呆站在那里看着他,看着大约有些好笑的神态,心下却完全没办法笑出来,唇齿间还带着笑意,眼神却放得很淡。

顾怀裕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合上手里的册子,忧虑地揉了揉眉心。

肖容敛坐镇城墙之上,闻言静静地看着下面:“知道了。”

云城的气候已经开始渐渐转暖,坐在顾怀裕对面的素颜男子却依旧披着厚厚的红狐披风,头上挽着一根简单的青玉簪子,长发乌黑,垂泻而下,整个人都透着出尘的迤逦风姿。

顾廉芳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定定看着顾礼芳,眼睛里闪过似笑非笑的光芒,沉吟了一瞬才道:“哦~原来你想知道薛嘉的下落啊?呵呵呵,这个我还真的知道,就算告诉你,由得你拿去讨好顾老爷我也不怕。因为过不了多久,薛嘉就会在淮城上船,然后前往朔国。以朔国之大,顾二哥哥就是穷尽一生,也不能再把人找回来了!哈哈哈哈”

这让顾怀裕不禁又急又气,本就有些压不住的急躁让脑子里的理智也搅成了浆糊:“爹,你怎么这么糊涂!在这种事情上怎么还能犹豫?!现在嘉儿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怎么能不去找他回来?!!”

眼看着薛嘉推开陈临清,不顾跪得酸麻的双腿跌跌撞撞地就要朝外面跑出去,但还没等他跑出祠堂,就觉得后面有风吹过,随后后颈被人用力一敲,眼前一黑,一句话还没有喊出来就昏了过去。

顾怀远一直冷静地看着事态发展,听完顾钟鸣这句话,语气沉稳地点了出来:“爹,小薛不是说有一个叫长听的小厮假传了我们院子里的话,才把他叫了出来吗?不如我们把那个小厮叫过来问问,看看是谁出了这样的主意。”

变故骤生的那一天来临的时候,薛嘉完全没有防备。

听着顾怀裕款款从容娓娓道来,莫沉却有些发怔。

长听回头去看,就看见陈临清略微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眼底深处有些说不清的黯淡。少年眼神更加柔软,语气款款地祝福:“陈公子,虽说我见识不多,可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好人。昨日事,譬如昨日死,往昔种种都会过去。相信你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与他一起相携一生。”

来的人是云天学院的院长陈奇之子陈临清。

顾钟鸣听人夸自家的酒倒是其次,最让他得意不过的就是自家的两个儿子,尤其是浪子回头的小儿子,让他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颇为圆满。年轻时走南闯北,该打拼的都打拼了,等过了不惑之年,可以安居在家,妻儿在侧,后辈有望,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满意足的呢?

不想在薛嘉面前提起这些无能为力的事情,顾怀裕从薛嘉肩上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欢喜:“嘉儿,明晚就是除夕夜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三位大剑师里实力最强地位也最尊崇的那位姓段的中年剑师摇摇头:“我看这些人倒不见得是从夜晚攻破了城门进来的。”

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果然,欧阳建只是淡淡道:“你且说你想要谁?”

知道顾怀裕话里的这个“她”指的是谁,薛嘉对着他笑了笑:“我没事。到底是在咱们家,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欧阳建是了解沈岸华的,他知道就算追上去了,说什么也没用。更何况,他来南风馆寻欢作乐本就是事实,哪怕这事实背后有迫不得已的隐情和苦衷,但那是沈岸华,沈家高贵的嫡长孙所不能理解的。

至少他也要为顾家留下他大哥!

顾怀裕放下手里的小刀器,捏着薛嘉的手左右看了看自己修剪出的“成品”,这会儿听见顾怀远让人报价,倒也不吃惊。这款锁虽说精巧,可想来主要还是用于女儿妆奁,这样的底价也不过是由于是七巧阁做出来的罢。大哥想要拍下来,想来也是给大嫂买的。

顾怀裕看见连采玉的时候不由地下意识一怔。

先拿这个姓柳的开刀。

“将在外,是身在外,不代表出征在外就在朝堂上全塞了耳目。一个好的将领,不能只会行军打仗,也要学会怎么消除君主的猜忌。”

随着后来慢慢的长大,薛嘉慢慢明白了,只是因为当时自己是最合适拿来打击薛夫人仇人的棋子罢了,没母亲庇护,年龄合适,又不会反抗,不过是为一场后院宅斗做了无端的牺牲而已。至于他受了什么委屈,又有谁在乎?

萧炎忽然就转过身去,一甩袖子朝后面的居处走去,声音听上去颇有些疯疯癫癫:“哈哈哈,我懒得理你们,你们走吧走吧,我累了,要歇着了。”只是当经过薛嘉身边的一刻,萧炎抬头看过去的那一眼颇为玩味。

看着萧炎一步步走过来,薛嘉神情一瞬间变得僵硬,一动不动地贴着墙壁,被萧炎强力握住肩膀,一点点带过去压倒在了床上。

顾怀裕沉着脸,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发疯,沉着心努力在脑海里思索最有嫌疑的人以及能求助到的外援。

眼前的这个人,不管自己喜欢的什么,幼稚不幼稚,别人怎么看,他只在乎自己的想法。只要自己喜欢,他就愿意陪自己玩个遍,讨自己喜欢。这么多年,他终于也等到了这么一个人,这样在乎自己,这样好。

有些无力地扶住额头,顾怀裕声音有些哑:“嘉儿,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看着薛嘉更加不知所措的怔楞,顾怀裕一把握住对方的手,“你不要在我面前这样小心。”

从姜国海面远道而来的女帝近前侍臣楚碧一身碧罗窄袖,身段纤细,眉目风致,别看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却是女帝膝下的得力干将。她回首凝望着姜国方向的海面,眉心微微蹙起:“听说最近云城有些不安份?”

可事实上,坐在一片灯火昏暗的宫殿中的天下之主,全然没有睡意,披着一袭明黄色的披风,倚靠在殿里的软榻上,不再年轻的眼角旁有着微小的皱纹,但那坚毅的眼神历经沧桑,却依旧没有改变他坚定的初衷。

另外一个穿宽袖青色素服的女子闻言,缓缓蹲下身去,有些疲倦地将手臂上的四个沙袋卸了下来,随后抬起酸软的胳膊,把头顶上端着一碗水取了下来。

顾久德忙跟着赔笑:“小女性格偏执,请二少爷见谅。”

殷珏眼光微微垂了下去:“可是要做到完全清理控制家里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刚进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顾怀裕身边靠着一个男人,他心里只以为这是连采玉。毕竟顾怀裕之前不论去哪儿,身边连一个小倌都没有出现过的。没想到过来一看,拜他的好记性所赐,他并没有像那群公子哥一样闹个脸盲,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当初和顾二正儿八经拜堂成亲的薛家公子薛嘉。

心下有了别的想法,顾怀裕的话不由地就多了几句:“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

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一颗几人粗的百年榕树后,一把青玉柄骨折纸伞下,顾怀裕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握着身边薛嘉的肩膀的手力气越来越大,直到薛嘉微微皱眉低声道:“怀裕,疼。”

顾怀远点点头:“我信你。”

玄空大师的话别说在大虞,在整个虞朔大陆都极有威信,这么说几乎就是确定了他梦中之事是真的。

顾怀裕疑惑地问:“成双?府里还有什么喜事?”

原本她也是以为这位公子是看上了她,她心下早就为弟弟泼了出去,早也不在乎名节之流,但方才她悄悄扫了一眼顾怀裕对着薛嘉的神情动作,透着说不出的宠溺亲昵,知道眼前两人关系不一般,心下倒是凉了大半。

“昔日弥子瑕有宠于卫君,因此当他把自己吃剩下的桃子拿去给灵公,灵公觉得这是弥子瑕爱他的表现,觉得很高兴;可到后来弥子瑕色衰而爱弛,到了晚年灵公念及此事,想到的却是,他怎么能把自己吃过的桃子给我吃?弥子瑕也因此而获罪。”

“人的感情是这个世上最多变最捉摸不透的东西”